在我身死道消后(40)
当然,这不是重要的。
重要的是,柏凝给韩绛蟾传达了收凌昭为徒的想法之后,韩绛蟾应下。柏凝自然是带着凌昭去找韩绛蟾。
就是韩绛蟾这人,实在是太忙。
一会儿往东、一会儿往西,作为清源宗大师兄,总有各种各样的事情,需要他去做。
这也就导致了柏凝带着凌昭越走越远、越走越也。
走了几个月,都没看见韩绛蟾身影。
最后柏凝实在厌烦了这种找寻的戏码。
她经过三个月的考核打量,确认凌昭可以照顾好自己,剑术勉强够看,不会因为自己是个小娃娃便吃亏。
她便毫无顾忌地甩下凌昭离开,亲自去逮韩绛蟾。
该说不说,她决定做的非常正确。
自己找到韩绛蟾的时候,也不知道那群傻子怎么想的,居然身处沙漠之中。好巧不巧,还遇见流沙,一堆花孔雀陷在流沙里面,灰头土脸,眼看着流沙都已经快要吞到下巴的位置,再晚一步,这一代的清源宗弟子,都得没命。
柏凝自然是做好事不留名,将人救了出来。
在众弟子崇拜的注视下,柏凝再次感受了一下,当大英雄的快乐。
韩绛蟾将任务处理完,便被柏凝提溜着,扔到凌昭面前。
历时不止三个月,凌昭终于拜师成功。
而柏凝也可以功成身退。
没想到啊没想到,怎么在凌昭看来,自己像是个无恶不作、欺压小娃娃的土匪恶人呢?
“或许事情不是你想得那样?”
“那是怎么样?”凌昭看向柏凝,心境难得起伏:“那三个月,我饿得只剩皮包骨。唉,有时候我都在想,若不是师傅来的巧,只怕我是会生生饿死在那里。”
柏凝罕见的,生出几分愧疚。
早知道,该多说几句话的。
看来以后不能硬坳大侠人设,做好事还是得留名——也不非要留名,至少解释一下,自己是怎么想的。做坏事就不用解释了,下次踹小孩入水的时候,她会控制着,尽量不泄露自己的身份。
看来在韩归眠和凌昭面前,自己确实是罪无可恕。
她不再狡辩,但还是想要挣扎一二。
“只是因为这种,便认定她罪行滔天吗?”
“什么叫只是因为这样呀?”韩归眠一听这话,火噌的一下,就冒了上来。
“我和凌昭不过是因为运气好,所以没有出事情。其他运气不好的,指不定都已经投胎转世,去地府里帮柏凝下油锅啦!”
就连凌昭也点头,赞同韩归眠的说法。
“确实,现在能说话的人,都是侥幸活下来的人。至于开不了口的,才是真正的罪恶。”
柏凝无可辩驳。
她总不能说,自己每次动手之前都有考量吧?
且不说这话说出来,眼前的人信不信。
但毫无疑问的,他俩会怀疑自己的身份——兜帽一掀开,明眼人一看,都知道柏凝不是什么正常人。
自己还指望着凌昭帮花栖枝治病,没必要叫花栖枝陷入困难之中。
罢了。
柏凝现在五味杂陈。
一会儿是月息的话,一会儿是韩归眠及凌昭对自己的评价,过去的记忆在脑海中翻涌,苍茫天际之间,她忽然不知道自己应该何去何从。
迷惘。
很陌生的词汇。
但是现在,就切切实实出现在柏凝身上。
突然的死亡、突然身边人口风变化。
她第一次从从别人的嘴里面,听见和自己有关的评价。
过去,她听的最多的,无非是“少年天才”、“年少有为”。
谁曾想,或许他们背地里面,对自己怀揣着是不同的观点。
就像是韩归眠。
早早地开始戒备自己,提防自己,而自己一无所知,对于韩归眠的印象,还是韩绛蟾那矮矮胖胖脾气还大的妹妹。
……或许过去,是自己蒙蔽了自己双眼。
旁人畏惧于柏凝的武力,不敢直说心底的不痛快。
所以柏凝这么多年以来,一直坚信着,自己是在行侠仗义,是在锄强扶弱。
多么可笑的一生啊。
柏凝看着眼前弯月。
过去,她总喜欢提一壶酒,窝在鸾鹤谷最大的槐树之下,感受着月凉如水,悉数落在自己身上。
醉卧树下,悠然自得。
却不曾想,原来有那么多人暗自期盼着,让她永远不要醒过来。
柏凝突然之间,就对过去的事情释怀。
或许吧。
或许是自己的所作所为,让人误解。
或许是她的方法过于离奇,旁人难以接受。
他们暗地里讨厌自己,也是应当的。
可是柏凝不能接受的,是月息突然的转变。
她可能是对不起所有人,唯独对得起月息。
哪怕是自己同月息之间,有和韩归眠相似的误解,可是,情谊是假么?
当初,是月息主动表示,想要留在自己身边的。
她何曾逼迫过对方?
除此之外——是谁,杀了她!
对于修真界来说,自己的死或许是个好消息。
可是对于柏凝来说,那是莫名其妙、毫无征兆地死去,如何能够接受?
想到这里,柏凝突然发觉,月光不再皎洁。
她收回视线,又看想身边的两人。
“你们说,是谁杀了柏凝?”
“这你都不知道?”韩归眠对于眼前女人的无知程度,有了新的认知。
她诧异地不住点头,良久之后,无奈叹气:“你莫不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老古董?”
“这件事情,人尽皆知?”柏凝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