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墨则坐在靠窗的沙发椅上,撑着手看女朋友耐心地忙碌,心里有种躲过一劫的感觉。
因为在此之前,她只在脑海里幻想过,有一天如果她们出柜,慕与潇可以坚定不移地陪着她,不对家人说软话。
她也想过糟糕的画面,并且知道自己会失控。
好在没有到那个地步。
“你准备跟我妈说什么呢,我怕我不在,她骂你。”
慕与潇停下将枕头往枕巾里塞的动作,“当然,也怕她吃不消。”
“我哪有什么可跟她说的,缓兵之计而已。”柳墨两腿交叠的姿势换了一下,将左腿压在了右腿上。
“人在极度疲倦的状态下,只会更加偏执,更容易崩溃。让她洗个热水澡,过会再往床上一趟,可能情绪会好很多。”
慕与潇点了头,却没有这么乐观,“但是,你也很难说服她。”
“我知道,你不用管,你只需要放心,我不会说太多刺激她的话,把她彻底气着。我有分寸。”
柳墨说完问她:“你信不信?”
慕与潇忙完,还往枕头上喷了些助眠的香氛,然后坐在床沿看着柳墨,“我当然相信啊。”
“你想聊,你就聊一聊嘛。”
聊得好,聊得坏,都可以。
她没有阻止的权利,虽然她忐忑不安。
“但是如果我妈骂你,你不要往心里去,记恨她。”
慕与潇说:“因为她真的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她不针对你,谁是我的女朋友,她都会恨人家的。”
“是,我也清楚。谁让,你女朋友又刚好是柳墨。”
柳墨心知肚明问题关键:“她名义上的外甥女,你名义上的表姐。”
听到这个话,慕与潇在忧心忡忡的同时,莫名红了脸。
柳墨没心肝地笑了一声,用全不忌讳的语气怂恿:“反正都被发现了,不如叫声表姐听听?”
慕与潇今天晚上,像一块被黏在墙上的橡皮泥,压得扁实,没有可以喘息的余地,也离不开当前的境地。
但是柳墨来了,柳墨把她从墙上剥离,把她重塑,重新上色。
柳墨总这样轻描淡写,让没有想感觉,没有过不去的事,再大的事情也可以笑得出来。
她这个人,学好学坏都比较慢,唯独学柳墨,那叫一个神速。
她从床边起来,闻着空气里新喷的薰衣草味道,走到柳墨身前,弯腰亲了她笔尖一口。
两根手指夹起了皇帝的香烟,先自己猛吸了两口镇定,又递到柳墨面前,让柳墨也吸一口。
然后两个人同时吐出“烟雾”,把对方笼在自己的气息中。
慕与潇轻声喊了一句黏黏糊糊的“表姐”,像含着一块糖说话。
她喊得脸都发热,柳墨挑唇,“乖表妹。”
外面传来卫生间门被打开的声音,慕与潇倏地直起腰。
柳墨淡定道:“张阿姨洗好了。”
慕与潇发现世界很离奇,她在这里跟柳墨认上表姐妹了,结果她妈成张阿姨了。
离奇,但是很爽。
她忽然很想跟她表姐好好过下去。
第94章 报复
暗红色的月亮, 在云层前,有要藏起的趋势。
不是天文学家也不是常识多的居民,她看了这一景象, 除了再多盯几眼之外,没有推导出任何结论。
譬如这代表刮风下雨还是起雾晴天。
都不晓得。
不晓得也无所谓,现代人有天气预报, 如果不准确,还有能足够给予安全感的车子房子。
张萍一进房间就吐槽她们:“用的是一堆洋文,都分不清什么是洗什么的。”
柳墨说:“洗可以随便洗,只要不把洗面奶当牙膏就好。”
张萍翻眼傲娇道:“你当我瞎子啊, 牙膏上面有牙齿的图案!”
柳墨“啧”一声:“小姨视力真好。”
“……”她们你来我往,慕与潇不知道从哪里切入才好。
直到柳墨让她回房。
她欲言又止,其实还是不放心,而且柳墨也没想好怎么说。
张萍也迫不及待:“潇潇,你去休息会吧,妈妈聊完喊你,今晚你跟妈妈睡。”
“不行。”柳墨轻而不容反驳地拒绝。
“有什么不行?我跟我女儿睡, 还要你多管。”张萍高声,反正都撕破脸了, 也懒得跟她装和蔼姨妈了。
“柳墨。”
慕与潇喊了一下她,“等你们谈完, 再聊怎么睡的事, 先不生气。”
她声音温柔, 带着哄人一样的尾音, 虽然她打断的是柳墨的话, 但为此暗暗生气的却是张萍。
“你走不走了,两步路你们俩要唱上十八相送啊。”
她损得慕与潇表情愈发无奈, 安静离开,从外轻带上了门。
慕与潇从房间离开以后,柳墨脸上摆给女友看的专属笑容也淡了几分,改为一脸冷静和怠慢。
像起着涟漪围着杨柳的春湖,骤然无风无波,徒留下寡淡,懒得讨好游人墨客。
对此,张萍火眼金睛,面上闪过“就知道你什么德性”的轻蔑。
她正穿着绍城一家老的服装店里定制的花睡衣,颜色极为鲜艳,布料看着就舒服好睡。
慕与潇也有一套,在绍城家中备穿。
张萍坐在床边,拍打着枕头上不存在的灰尘,床铺得齐整,一股香氛味道幽幽袭来。
“床是你铺的?”
“我说我来,潇潇不让,可能怕我在枕头床垫里藏钉子。”
柳墨说得煞有介事。
张萍被她气笑了,“呵,你还有这个胆子呢。你藏一个,我伤一点就能赖上你,看我不烦死你。”
“求之不得,赖着我好。最好就躺我家里,余生我出钱照料,潇潇看你还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