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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色见春色(45)

她在柳墨脸侧吻了吻,紧紧抱了一下,然后松手,像终于把心中的渴望都平复下去。

“我不喜欢你妈。”

“我知道。”

“但我又想试试,能不能跟她正常地坐下吃一顿饭。”

“其实还能忍。”

“你为什么要忍?”

慕与潇较真说:“她又不是你妈,她不能给你气受,你不舒服就要离她远一点。”

“可她是你妈妈。”

柳墨说了这么一句。

慕与潇其实没太理解。

但是没时间问。

柳墨先出去,慕与潇就顺便关门上了厕所。

好给自己缓一缓的空间。

离开之前,张萍边陪她们等电梯,边拉着安如交代,虽说是像私下叮嘱,但声音没藏着。

“安如,你帮阿姨看着啊,有人再敢抽烟,你就跟我说。”

“啊?好好好,阿姨放心。”

电梯到了,慕与潇拉她走,韦安如急着进,也没细想。

轿门关上,她后知后觉:“谁抽烟,没人啊咱们。”

慕与潇平和道:“别管她,操心比较多。”

“行吧。”

韦安如正餐后犯困,懒得管那个,一心想着回去之后问问慕与潇,刚刚跟柳墨干嘛去了,是不是真的调肩带。

想看看老实人的反应。

她们怎么敢的。

回去路上,柳墨好笑道:“你发现没有,刚刚聊天,你妈到最后也没说,今天去公园干嘛的。顾左右而言他。”

慕与潇没兴趣,“可能就是散心,或者找谁聊八卦去。”

柳墨妄议:“找老伴。”

韦安如一缩脖子。

慕与潇情绪平稳,点点头,“那应该抓紧,她年纪不小了。”

韦安如忍不住,“我真笑死,你妈没催你找对象就算了,你还催起她了。”

“我不催,我只是没意见。”

柳墨把车窗打开,春风都灌进来,她忍不住跟着车里音乐,和唱了几句。

轻柔低缓,润泽心涧。

慕与潇在歌声里逐渐放松,她已经很久没听柳墨唱歌了。

那年她们在一起过暑假,夜晚睡不着去屋顶喂蚊子,柳墨轻哼着民谣。

慕与潇跟她说:“如果以后你做个歌手,你的每一场演出我都会去听。”

“谢谢谬赞,是因为我唱得好听,所以每一场都听?”

“是因为你是柳墨。”

慕与潇说:“我希望你有份鲜亮的职业,这样,我会有更多关注你的机会。”

“那要求可太高了,我不做歌手,你怎么办?”

慕与潇想了想,告诉她:“你做什么,我都会关注。比如你做个书法家,我也会做你的粉丝,看所有关于你的作品;你做商人,我就买你在售的所有产品。”

“如果你做个普通人,朝九晚五……”

“然后呢?”

“我就去做你的同事。”

慕与潇朝她粲然笑了笑。

柳墨又唱起歌,歌声婉转,但是被起夜的外婆打断。

喊她们俩赶紧睡觉,明天早起去赶集。

……

“今天某个瞬间,让我想到在外婆家的时候。”

“我也想到了。”

慕与潇说。

她在柳墨房间,夜色浓郁,她没回忆起旁的,只说:“后来我再看清水文,都想到你。”

“看不清水的呢?”

慕与潇老实说:“还是只会想你。”

“但我不会再感到抱歉。”

第26章 事故

春雾把夜晚打得潮湿, 幽幽淡淡,一方一方的窗户格里,灯光晃动着情绪各异的人影。

远远旁观, 被拉长或异化的影子里,无声困囿着诸多执念。

慕与潇站在柳墨面前,感到自己也被雾气包裹, 连发丝都是湿漉漉的,没半点清爽痛快。

但她就静静站在那,把心底深处的想法吐露出来后,也没有着急离开现场。

她可以正视自己的过往和现在。

慕与潇刚开始工作时, 大四还没毕业,她单独跟随采访的第一个客户,是一个退休教师。

阿姨虽然才退休,白头发却让她看上去比实际年龄更大,她一直独居。

巧的是,她跟慕与潇一样,逝去的另一半也是女人。另一半离世五年, 留下了一堆日记本。

阿姨当年就没翻完,因为在她伤心过度, 想通过爱人的文字去怀念她时,发现字里行间虽有熟悉, 也有遮掩不住的陌生感。

比如其中某一本的某一页, 她从中敏锐地发现, 居然有类似精神出轨的忠实描写。

于是从此搁置。

但是五年后, 她被那堆日记扰得夜不能寐, 那些文字成了她的入梦素材和走不出的困局。

慕与潇耐心十足,起早贪黑替她把日记里的文字梳理一遍, 把她想看的和不想看的部分都分好类,整理成文稿给她。

也从中找到她爱人的执念,即在病中,为自己不能陪她走到老而自责痛苦。

痛苦到否定这一段,如果从来没有在一起过就好了,她会跟别的人相濡以沫,白首到老。

她们相依为命多年,她爱人临死前还在担心当这世上没有人陪伴她,她怎么办?

她能不能找到新的寄托?

所以,她依附在日记本上的执念,企图通过把日记内容重复给她,带给她充实的生活。

至于所谓的精神出轨,作为旁观者,慕与潇没有太多感触。好像那些表达还算不上“移情”,但是不算无辜。

所谓情感方面的开小差,在真实生活里,起码后面的日记记录当中,所占比,远没有当事人想的多和复杂。

且后续特别简单,那个状态没有越来越浓,反而迅速寡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