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将花冠赠你(136)
乌列尔被带到一旁的椅子上等候,他听见床边多明尼卡小姐焦急的声音,好像比他还要急一些。
爱洛斯温和地分心提醒她:“别哭了,不知道的以为我要死了……为什么老头也在哭啊?”
“他喝错了药。殿下,他该哭的。”多明尼卡抽噎着,瞥了一眼默林。
房间里弥漫着越来越浓的血的气味,医师吓坏了,默林用错的药剂即便外敷,也会让人心跳过速,血流得更狠了。
乌列尔坐在一边。从前爱洛斯见他受伤,流露出伤心的表情,乌列尔不能明白。
但等到爱洛斯受伤时,他就又都懂了。
比知道恐惧爱洛斯厌恶他,更让他感到难受。
如果能他代替爱洛斯受伤……
人人都很关心爱洛斯,他们围在他身边。帮他包裹、处理好伤口,擦拭他被血脏污的肌肤。
乌列尔也关心爱洛斯,他只能坐在一旁等待,指望自己最好不要打扰到他们
众人一直忙碌到深夜才结束。爱洛斯没有伤到内脏,但是要静养。
乌列尔在椅子上坐了一夜。
天亮的时候,他仍然没睡着。
但是爱洛斯醒了。
或许是伤口疼痛,他比所有人醒得都早,默林的那点药剂开始起了作用。
“乌列尔……”他用很轻的声音叫他,就连趴在他身边的多明尼卡小姐都没有听到,没有醒来。
但乌列尔很庆幸自己没睡,他走了过去。
“怎么了,疼吗?”
爱洛斯好像在摇头,“乌列尔,你是一块蜂蜜蛋糕……”
他喃喃说道。
爱洛斯显然一点儿都不清醒,他的手很烫,抓着乌列尔冰凉的手。
他也没什么力气,手努力地握上来,却只能松松地搭上。
乌列尔想要流泪,但也只是让纱布下的眼睛变得很痛。
“殿下,你才是一块蜂蜜蛋糕……”
只是我买不起。
爱洛斯只清醒了那么一会儿,就又昏昏沉沉睡去了。
等他再醒来的时候,人们又聚集在这里了。
整个宫殿天塌了一般,在他睡着的时候,众人好像也跟他一起睡了,甚至没有人开饭。
下午的阳光已经变得有些昏黄,他惊讶地看着这一屋子的人。
“我好像只是被捅了一刀吧?去吧,该做什么做什么。”爱洛斯说着这还没有他肩上 的伤严重,就将众人赶走了。
“殿下,因斯伯爵来了。”有人通报,气氛就紧张起来。
这几日里他们最不愿意听到的,就是有人来访。
这里仿佛一座堡垒,很安心。外人到访意味着变动与威胁,尽管他们好像也是新来到没多久的家伙。
“好。”爱洛斯让他进。
仆人与下属都走了,只有黛黛和乌列尔留到最后,仿佛一种特权。
因斯伯爵走进来看见爱洛斯卧床不起,吓了一跳。
“殿下这是怎么了?”他急急的声音传来。
每接近爱洛斯一步,乌列尔就想皱眉头。
好在他只走了两步,没等乌列尔动作,黛黛先拉来一把椅子,一句“坐”止住了他的脚步。
乌列尔心不在焉地听着因斯伯爵汇报。
他叙述完雪缪那边的情况,说了近期收集到信息,还最后提到暂时仍没有办法治疗乌列尔的眼睛。
“这就是您要我收集的全部了。我不该自己来的,被发现很危险,但是您上次说想要见我,结果那老头又把我赶走了,真是无礼。”
爱洛斯略一思索,没有提那夜为什么没见他,继续了他的问题。
屋中只有乌列尔松了口气,他害怕回想起那个夜里,他将克制与忍耐的美德丢得一干二净,只为了能留在爱洛斯身边更久一点。
“一直想听你说上次提到的那种毒药。既然你来了,告诉我你替谁采买的,雪缪吗?
“您说那种药剂?殿下,那么多年前了……”他欲言又止。
“你想说那么多年前,你已经忘了?”
爱洛斯是一定要确认的,因为忽得急病的王后或许和这事有所关联。
“不,不。那么多年以前,我怎么可能替大王子做事呢?”因斯伯爵一脸无辜说道:“药是我替国王陛下买的。”
屋中一片寂静。
爱洛斯没有发出声音,却让乌列尔备受煎熬。
“怎么可能呢?”爱洛斯勉强维持了一些镇定,他继续问他:“你把所有的药都拿给了国王吗?”
“不,越多越显得不谨慎,所以还有一部分我留下了。”
“在哪儿?”爱洛斯问。
“被偷走了。”因斯伯爵感觉屋中气氛不对,小心翼翼回答。
“希望你能说真话。”乌列尔忍不住开口。
“我真的不知道去哪儿了,我不可能跟殿下说假话的!”因斯伯爵仍有点害怕乌列尔,嚷起来。
“什么时候偷走的?”爱洛斯压抑着情绪问道。
“不久,就是在秋天之前,因为去年检查的时候,库房里还没有任何问题。”
“我知道了。下去吧。”
爱洛斯的声音很低,或许他摆了手,因斯伯爵与黛黛都被赶了出去。
乌列尔因为眼睛看不见,幸得豁免。他不敢出声,生怕也被赶出去。
空气静得可怕,爱洛斯捂着唇干呕起来。
他什么也吐不出来,只是觉得格外恶心。
呕吐的意愿违反生理,难受到让人有种快死掉的错觉。
爱洛斯一时半会儿无法缓过来,他昏沉地抬眼,发现乌列尔还在。
爱洛斯蹙眉,但乌列尔只是静默地陪在他身边,等他听起来好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