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将花冠赠你(46)
会客室的门大开着,人来人往好像还没有结束,那个表情木头人一般的画师就坐在他身边。
乌列尔不知道爱洛斯要说什么,但他每一次,都害怕爱洛斯说出令他心脏揪紧的话,于是他先说了:“如果殿下不喜欢,我可以代为保管。”
不是处理掉,是代为保管。
爱洛斯就算不喜欢,也不许别人染指他的东西。王子殿下有数不清的宝物,哪怕丢在角落里落灰,也只能是他一个人的。
乌列尔可不会说什么,殿下可以将它丢弃这样的话。爱洛斯真要丢掉什么,哪里需要过问他。
只是区别也不太大就是了。
这些本就是他保管的。
从前每当看见他或许会喜欢的物品,就想着得到,然后送给他。
但把那些东西真正拿到爱洛斯面前,一度是他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不久之前,他才刚刚得到过那个机会。
爱洛斯拿走钥匙时的回应很礼貌:“谢谢,这箱子真重。让我慢慢打开好吗。”
现在想来,那是爱洛斯的托辞吧。
爱洛斯的手在他面前晃了一下,“你在说什么?我要戴这个,你来帮我。”
爱洛斯看这表情就知道是他送的了,这个答案也不坏。如果不是乌列尔,那就要再冒出另一个他对不上号的人,想想就觉得麻烦。
爱洛斯穿着白色的长礼服,肩上的宝石饰带一直垂到下摆,比精心制作的人偶还要好看。
乌列尔有时候也会幻想,将爱洛斯据为己有。可惜只是发梦一般的痴想,不知道最后爱洛斯会和怎样的人共度此生。
乌列尔只在王宫里见过爱洛斯已完成的画像,他也好想有一张,可惜只能是想想。
“画画的时候,站在我身边。”爱洛斯的声音打断他的思绪。
画师带着他们走来走去,最终在在一层议事厅的偏厅里,找到了他想要的光线。
这个年轻的画师毫不客气地指挥起众人,王子也很配合。只是爱洛斯和乌列尔站在这里,王宫的所有人就都会知道、也都能看到他在为他们俩画画。
乌列尔站到王子身边。
碍于这位红发战神的凶名,没有什么宫人敢靠得太近,四周并不热闹。
但乌列尔光是想象人们远远投在身上的目光,就足够脸热了。
只有他站在爱洛斯身边,被众人瞩目。
乌列尔原本只想着送给爱洛斯一朵花,爱洛斯看过高兴就好。他甚至觉得这花看起来不太好吃,爱洛斯或许会失望。
没想到殿下如此兴师动众。
他们画画的位置太显眼,显眼到会议一结束,所有人都会看见他们俩站在一起。
阿方索学士估计会第一个不太高兴。
这一路,乌列尔总觉得王子这位老师对他的他态度,着实称不上喜欢。
正想着,一双手扶在他肩上。
“可惜,你的眼睛受伤了。你要是介意,也可以不出现在画里。”爱洛斯站定之后,见他魂不守舍,询问他。
画师远远瞧着他们调整姿势,他是之前被依蕾托王后看中从乡间招揽来的年轻画师,极具个性。
但这种时候,也知道不得插话。
乌列尔在这突然的寂静中,只有一片心思。
他很想。
乌列尔想和爱洛斯站在一起,他不知道如何表达:“其实我的眼睛可以勉强睁开。”
医师虽然说最好不要,但他觉得眼珠和眼皮是分开愈合的,强行睁开只是需要忍耐一下疼痛。这点他很擅长。
“不用了。”爱洛斯淡淡扫了他一眼。
就是这种时候,爱洛斯觉得乌列尔对他热切得有些过分。可等自己靠近的时候,对方又格外回避。
爱洛斯奇怪,莫非自己失忆前是什么很可怕的人。
他看看自己白皙的双手,这不太可能吧?
爱洛斯擅长对任何人温和以待,但他确实也不擅长和人交朋友。
可他也不觉得自己虐待过任何人。
算了,两个月的时间。他可以趁别人在忙于屠龙的时候,慢慢解答自己的问题。
冬日暖阳穿过高大的玻璃窗,照在身上。
爱洛斯摆好姿势站定,一站就是一个小时。
他对这些画师的技术一无所知,最后这位,他只是传了个仆人去叫画师来,刚好来的是最年轻的这位。
说来其他贵族的画像都是背景昏暗。但真要让爱洛斯也在地下大厅里站上半天,他说不定要反悔了。
爱洛斯拿好手里的花,散漫地想着待会儿午餐吃什么。
又站了不多时,他见到第一个从议事厅出来的人。
是黛黛。
“殿下。”黛黛见仆人们正送来假花,地上又铺着缎子,还有那个正忙碌的年轻画师,立刻就明白他们在作画。她没敢靠得太紧闯入画布,站在一边行了礼。
“会开完了?”爱洛斯问,他也担心黛黛被赶出。
“尚未,是午餐时间到了。还有许多没有处理的问题,阿方索学士和几位大臣可能还要待上很久,问您下午去不去呢?”
不去。你想办法代我去做笔记就是了。
爱洛斯刚想回话,大王子雪缪的身影就出现在黛黛身后。
雪缪也是刚从门内出来,不知听身边的侍从汇报了些什么,打发走侍从后,一见爱洛斯在这立刻向他走来。
一开口就是质问的语气:“你要在中央大法庭的墙上挂的是什么?你知道挂在那里的画,是没有办法卸下来的么。”
中央大法庭是一座历经几百年的古老建筑,律令上十分细节,为了保护墙壁,内部不许频繁更换装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