谋计(11)
他静默片刻伸出手将白风誉的脸解救出来:“但是你不要推开我。”
白风誉房里的烛灯燃了一晚,莫于池也在那呆了一晚。
在安定寺呆了一天一夜之后四人便打道回府了。
莫于池发觉自家的侍卫开始时不时走神,还特别关注他的一举一动。
在他上朝结束后的又一个间隙,他送白风誉回府之后带着宋千银去东街买东西。
“宋千银,你干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
侍卫还吃着刚在摊主那买的饼,闻言连饼都不嚼了。
“主子,我对你的忠诚日月可鉴啊!”
他言辞恳切,似乎莫于池不信他自己下一秒就能去死。
街上的行人都朝他俩看过来,莫于池扶额把人带回府里。
到了书房他先给自己倒了杯茶:“你近些日子对我的饮食和起居特别关注。”
他手指轻点桌面又回想了一下:“还特别留意我身边人。”
宋千银的饼子已经在路上吃完了,手上提着些果脯蜜饯还往嘴里塞。
“主子,我就是担心你遇害。”
两人相处方式向来融洽,除了在外面需要恭敬几分,私下里也是称兄道弟。
“上次你从安定寺回来之后就开始莫名其妙了,别跟我说担心我,之前我在战场被人射成刺猬的时候你还拉着我去泡酒馆。”
宋千银一噎,他两个眼睛转来转去不知道在打什么坏主意。
“主子,你信不信前世今生?我之前跟白二小姐聊天的时候提到了这个。”
“长话短说。”
“白二小姐说你前世被人杀害,最终没落得好下场!”
说完他猛地闭眼不敢看面前的人,嘴里的蜜饯也得空吞了下去。
许久没听到面前人出声,他虚虚睁开一只眼睛。
莫于池坐在桌前一杯又一杯的喝茶,也没说什么重话,神色晦暗不明。
“主子,别生气啊,我就是害怕你真的落到那个下场。”
“实在不行……我不那么谨小慎微就是了。”
莫于池喝完最后一杯茶才开口:“谨慎些总归没错,你别那么大惊小怪就行了。”
他叹口气从位子上站起来:“回去吧,少吃点甜食。”
宋千银点点头抱着吃食跑了,他跑了几步还转头看向主子,一副深沉的样子。
虽然他不太信白妍女的话,但最近朝局动荡他这个做侍卫的也得提防着点,主子一心搭在白丞相身上,自己的麻烦倒是一点不管。
白风誉近些日子在朝堂之上发言甚少,连带着右相都有点迷糊。
下了早朝之后右相他去府里约谈。
白风誉下朝没换衣服,一身官服乌帽就被带着往右相府走。
他跟在谭户身后默不作声,脸上是一贯的淡漠。
谭户将他带到书房,小榻处还摆着未下完的棋局。
“过来陪老夫下棋。”
白风誉听话的坐在棋局旁随意拿着白棋下起来。
他心不在此看的谭户吹胡子瞪眼。
“白风誉。”
他在安定寺被刺杀的事没有被刻意隐藏,也有人知道是皇帝下的手,但皇帝的位置摆在那,就算抄他满门官员都得夸一句陛下圣明。
李秋敛私下找过他,说此事并非本意,护卫军那一拨早就不归他管,他的军权也被分了。
“抱歉,在下有些分神。”
白风誉输下最后一棋起身致歉,眉头紧锁。
“坐下,我同你谈谈。”
他依言而行,望向被谭户打乱的棋局。
“我同你爹也算是至交好友,没想到跟你立场不同。”
“如今陛下有意立四皇子为太子,大王爷和二皇子开始蠢蠢欲动,你如若中立那就要抵住各位皇子给你施压。”
“我同你交谈是看在你父亲的面子上,虽然不知道安定寺那一晚发生了什么,但陛下这么做你只能受着。”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白风誉不是不明白这个道理。
伴君如伴虎,他一直都知道,但他到底只是个涉世不深的公子哥,早些年同皇子读书时也没什么弯弯绕绕,在朝为官之后也觉得自己就是那一股清流,不惧强权。其实除皇帝之外他本人就是强权。
他这十七年算得上顺风顺水,勾心斗角的事情少见的很。
“那右相当如何?”
白风誉将棋子分开一一放回盒中,他给谭户摆了手势请他先手。
谭户取一黑子:“圣心难测那便顺势而为。”
黑子棋入天元,以自为中心。
白风誉紧跟其后在气:“四皇子吗?曾是我同窗。”
黑子纵向展开扩局:“四皇子心性稳当,虽弱冠之年理应担上太子之位。”
“大王爷早些年……”
他言到于此抬眸看向白风誉又叹气。
“钦天监曾言十月有天命之人降世,会助人登上皇位,那年大王爷刚立为太子。”
白风誉提子,闻言只是轻笑:“钦天监的话也就他们信了。”
他站起身朝谭户拜谢:“多谢右相提点,今日家中急事先行告退。”
谭户摆摆手让他离开,手上的黑子不知该落入何处,天元被夺。
他提出天元之子将白棋放了进去。
“你就是中心天元。”
白风誉十岁之前都不过生辰,因为生在十月又正是黎栎的遇害日。
他十岁那年被害,此后对自己的生辰更加淡漠,似乎生辰送给他的只有噩耗。
十月二十三便是他的生辰日,还有十天。
在外候着的小厮走上前替他披上大氅:“小相爷,方才外面落了雨有些湿冷莫染了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