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得君(193)
在这样阴沉的天儿里,一切显得既悲哀,又无奈。
不知是谁撕心裂肺的哭喊声,仿佛让人看到了绝望中的困兽,拼了命,也逃脱不了那残忍的桎梏。
而看着这一切的萧衡也难得的,有了丝波动。
这天下以后是他的,难道在他的手里,也要经历这样的事情吗?
“全力堵住堤坝阻断河流,另外再派人将城中洪水引到城外,若是人手不够,就从百姓中挑选,管两餐温饱。”
随着他的吩咐,县令立即应下,“下官这就派人安排,只是城中的受灾之人还有老弱妇孺,这些人一时也难安排。”
“这件事就交给你了,裴瑾琰。”他侧过脸对着另一边的人说道。
裴瑾琰深吸了一口气,看着天空,低沉着声音道:“嗯!”
见他应下,萧衡也勾起了嘴角。
就让他看看,他能做到何种程度好了。
几日之间,原本受灾的城中已恢复了几分生气,没有了洪水,人也多了起来。
这些日子,城中之人无一不在赞扬着二皇子与安远小侯爷。
帮助他们脱离痛苦,解救他们的人,在他们看来,就是上天安排来的神。
没有停留,二皇子等一行人又继续前往下一个地方。
战战兢兢地送走他们,县令这些日子也像是脱了层皮似的。
路上还算干净的客栈里,经过多日劳累此时而得以略微放松些的裴瑾琰,正靠在温热的浴桶里。
温热的水珠从他诱人的喉骨滑落到坚劲的胸膛,形成一道道水痕。
不知怎的,他在这个时候想到的却是远在家中的亲人,以及那个总是带着恬淡笑意的女子。
哗啦一声,他从桶中站起披了袍子三两下便系上了衣带。
听得声响,外头伺候的侍从进来,“准备笔墨。”裴瑾琰吩咐道。
“是……”
昏黄的灯火下,随意裹着袍子,披散着长发的男子正悬腕书写着什么,许久之后,才停下笔将信封好。
目光掠过自己手中信,他弯起嘴角,原本冷漠的脸上也多了几分暖意。
别庄里,陆苒珺收到信的时候,已是多日之后,看着信中所述,虽简短概括,可她也能猜到几分当初的情形。
自古受灾之区,皆是饿殍满地,浮尸遍野,若是再遇到个贪官污吏,城中百姓都要去个十之一二不等。
这还是微减之后上报朝廷的数量。
叹了口气,她将信毁掉,道:“也不知小侯爷这一路过去,回来后能得多少心德。”
一旁陪着她的东篱抬起眼,“小姐应该说二皇子能得多少才对,往后能做皇帝的,可不是小侯爷。”
陆苒珺笑了笑,“那也不一定是二皇子。”
东篱默了,她家主子总是这样直接,该如何是好?
“你说,他们得多久才能回来呢?”
看了眼托着下巴的陆苒珺,东篱道:“三爷当初去了半载,这回怎么也要半载功夫吧!”
“是么,”陆苒珺垂下眼睫,“这么久啊……”
“小姐,您今儿个无事,可要去看看表少爷?”
“表哥正在读书,还是莫要打搅的好。”说着,她也随手拿了本书过来百无聊赖地翻看起来。
见此,东篱叹了口气。
夜里,陆苒珺睡得迷迷糊糊间,似是听到了院子里有响声,还未弄明白是什么,便又沉沉睡去。
翌日一早,待起身后她特意去院子里看了看,大致上并无异样,可她还是看到了竹林旁石几边上的划痕。
用手抹了抹,看样子是利器所致。
“东篱,你昨晚可听到了什么声音?”她转头看向身边的人。
闻言,东篱蹙眉想了想,摇头道:“无有……”
“这样啊!”陆苒珺坐在石墩上,目光扫了眼院子里各自忙活的丫鬟,突然道:“昨晚咱们这里应该有刺客吧!”
“什么?”东篱心中一紧,看向那道划痕,忧心忡忡道:“小姐……”
“莫怕,就算有刺客也近不了咱们的身。”
此时竹林里吹来一阵微风,陆苒珺轻轻挽起嘴角。
“不知此次动手的人是谁。”
“无论是谁敢打小姐您的主意,都该死!”东篱认真道,一向温柔的脸上,也露出了些许冷意。
第244章 惹怒
二皇子府里,孙氏穿戴整洁与抱着长子的嬷嬷,在安排下登上了马车,往宫门而去。
一路上在内侍监殷勤下,很快,孙氏便到了仁明殿里。
待行了礼后,薛贵妃招手让孙氏将孩子抱到了跟前,“这就是衡儿的长子?”
“回母妃,是了,这眉眼瞧着跟殿下倒是有几分像呢!”
听着她的话,薛贵妃仔细看了看,笑道:“是有几分像,不过多数是像尹氏吧!”
毕竟从前尹家也时常进宫的,她自然有些印象。
孙氏僵了僵,点头道:“您不说,还真看不出来。”
薛贵妃嗤笑,“不是你肚子里爬出来再如何也不会跟你亲,一个妾室都比你先生了长子,你也该动动脑子了,男人都抓不住,我就是帮你再多也无用。”
说着,她让人将孩子带了下去。
孙氏低下头,“母妃教训的是,儿媳知错了。”
薛贵妃扫了眼,叹息道:“罢了,如今衡儿不在,说再多也是无用。我听说你近日闹得厉害,府里如今都指望着你操持,莫要给衡儿摸黑了。”
“是,母妃……”孙氏低着头,手指已然有些收紧。
“一个妾室罢了,你是正妃,正妃就要有正妃的气量,即便你想去母留子,这事儿也做的干净些,如今闹得满城皆知,你让我怎么在皇上面前给你兜着?”
见她不说话,薛贵妃峨眉微皱,“怎么,觉着委屈了?”
孙氏摇头,“儿媳不敢,母妃说的是,只是府中一直不大平静,儿媳应付两个侧妃根本无暇顾及尹氏,那尹氏有这些流言实在与儿媳无关。”
薛贵妃抿唇,自己儿子府里的女人她自然是晓得的,毕竟都是自己给挑选的,是个什么性子她是清清楚楚。
如今看来,似乎是有些日子没敲打,忘了身份了?
想着,她缓了声道:“行了,这件事就暂且不提了,衡儿的长子你就多照顾些,虽说有不足之症,可好歹也是我头一个孙子。”
“儿媳明白!”孙氏应道:“儿媳知晓自己本分,如今殿下有了孩子,作为妻子应当为其操劳。只是那尹氏,母妃,此事怕是会给殿下招来麻烦了。”
“怎么说?”为着一个去母留子的流言,还不至于吧!
孙氏懂得察言观色,在瞧见薛贵妃的表情后,立即将早已准备好的信件拿出来,“母妃看了就知道,此事儿媳一时也想不到法子来办。”
薛贵妃狐疑地看了眼她手里的一叠信,朝着自己的心腹使了个眼色。
接过信,女官递到了薛贵妃眼前,一封一封看下去,到了最后,脸色已然黑得不能再黑。
“这,这都是她做的?当真,千真万确?”
信被攥得发皱,由此可见薛贵妃气得不轻,也就勉强能维持住脸皮而已。
孙氏惶恐道:“儿媳不敢欺瞒母妃,起初儿媳也不确定,可后来……”她瞥了眼那一叠,“这事儿由不得儿媳不信了,翰林院林家一门清廉,不会有假。”
薛贵妃觉得头晕,简直气得心口一阵阵发闷。
“该死,该死,衡儿竟然被这个妖孽迷惑,还将她抬入了府里,如此下去,迟早有一日要毁了他。”
孙氏低着头一言不发,看不到她面上的神情,不过明眼人都知晓,她大概是痛快的。
在这种情况下,薛贵妃不会放过尹芳华,不是为她害死的那些无辜之人,而是为了她的儿子二皇子。
一旦这些人将尹芳华的行径暴露出去,二皇子怕是就洗不清了。
且不说从前与尹家关系就亲近,再说如今她是二皇子府里的妾室,还为他诞下了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