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得君(86)
裴瑾琰抿唇,面色沉了下来。
陆苒珺的房里,此时老夫人正冷着脸坐在床边亲自拍着她的背,几个丫鬟又是端着盂盆,又是端着茶水在一旁候着。
很快,女大夫便过来了,瞧着陆苒珺的模样,神色也有几分凝重。
把了脉,她皱眉道:“四小姐摔伤了脑袋,恐怕要一些日子恢复。”
老夫人闻言,眸子里突然射出一道冷光:“可有大碍?”
女大夫摇头,“暂时并无,只不过须得好生休养。”
老夫人神色缓了缓,还未开口,陆镇元便如一道风似的刮了进来。
“怎么样,哪里不好了?”他看见床前的秽物,问向女大夫。
后者躬身将病情说了一遍,只见他皱眉道:“只要苒苒好好的,无论付出什么代价,都不计。”
女大夫闻言,余光瞥了眼老夫人,应道:“是!”
不多时,府里又来了几位太医,看了病情,说的也都与女大夫相差无几,陆镇元便让他们去看其他人了。
待到丫鬟们清理了床前,陆镇元坐到锦杌上亲自守着面色苍白的陆苒珺。
老夫人看了眼,起身负手离去。
外厅里,戚氏吩咐着院子里的事,忙得团团转,她只扫了眼便离开了。
又去看了陆婉清,得知她除了腿伤外没旁的大碍,也就放下心回了荣辉堂。
正堂里,她静坐了一会儿,伺候的人大气也不敢喘一下,直到李嬷嬷回来。
“不是让人给她递了消息么,为何还会出了这样的事?”
她的声音有着怒火也有着令人胆寒的可怕。
李嬷嬷立即跪了下去,伏在地上道:“回夫人,四小姐的确是避开了府里的马车,坐的是镇国公家的马车,可,那马车在街上出了意外。”
“意外?”她冷着眸子,“哪有那么多意外,去查,我倒想看看,是谁这么大胆子敢合着动手。”
李嬷嬷立即应诺,不敢多言,又爬起来躬着身子缓缓退了出去。
到了夜里,陆婉清先醒了,大夫人好不容易放下心来,哄了她到半夜里才歇下。
另一边,陆苒珺却是没有什么苏醒的消息,不过好在女大夫给她施针吃药过后,也没再呕吐了。
裴瑾琰从陆家出来,自身后看了眼灯火通明的府宅,看向天际。
陆苒珺,你可别出什么事才好!
不然,许多事都无法前进了。
天将明,陆镇元捏了捏眉间,接过丫鬟递来的茶饮尽,起身道:“照看好小姐!”
南悠红着眼,忙屈膝应诺。
看了眼昏迷不醒的人,陆镇元一言不发地出去了。
豆大的泪珠子一颗颗地往下砸,欢言进来,瞧见她憔悴的模样不忍,上前递了帕子,“南悠姐姐,你可千万撑住,东篱姐姐还生死不明,小姐又未醒,这房里还指着你看着。”
南悠闻言点点头,“你放心,我会守着小姐的,你那边如何,大夫怎么说,东篱可还好?”
听她问起,欢言低下头摇了摇,“大夫说,三日之内,不醒就永远也醒不过来了,如今只有听天由命。”
南悠软下身子,抬手捂住不断淌出泪水的双眼,“我应该跟着她们去的,我应该跟着她们的……”
这样,或许她们就不会伤成这样了。
欢言抿唇,双眼也红肿着。
相交于这里的愁云惨淡,静香斋里却是气氛欢快。
陆茗坐在房里,她这几日都未出过房门,不修边幅地正坐在床上笑得欢喜。
“你看,老天都在帮我,老天都看不过去了,她陆苒珺该死,陆婉清该死,天都站在我这边,哈哈哈哈……”
她仰躺到床上,欢快地蹬着腿。
沾衣与白桃候在一边,后者悄悄看了眼面色平静的模样,脸色白了白。
陆家昨儿个出去两位嫡出小姐,回来却是没一个好的,甚至还折损了一个丫鬟,其余重伤。
这手笔……简直太可怕了。
“沾衣,”床上的人突然坐了起来,“奴婢在,”她回道,躬身地站着。
陆茗眸子黑亮,她道:“这次你做的很好,本小姐有赏,有赏,”说着,她吩咐白桃:“去把我那副碧玉雕花的头面拿来。”
沾衣闻言面色如常,白桃却是发现了她的眸子亮了些。
想着,她忍不住道:“小姐,那副头面可是二夫人在您生辰时送的……”
“少废话,让你去拿就去拿。”陆茗不耐烦地打断她。
白桃噎了下,扫了眼抿唇不语的沾衣,只得屈身应了。
……
天色大亮,陆镇元下了早朝,皇上特意唤了他去说话,见他面色不好,便没多留,却是让人赏赐了些珍贵的药材。
现如今人人都在言传,陆家两位小姐是被谋害。
毕竟,两辆马车都出事,这个真是太明显了。
就连京兆尹也得了命令介入查案。
尹府中,尹芳华听着丫鬟禀报的事,面对镜子里的人微微勾起了嘴角。
“京兆尹都介入了?”她低声道:“那人都处理干净了?”
身后的丫鬟闻言一顿,拿着玉梳的手指指节有些泛白,回道:“已经处理干净了,小姐放心。”
尹芳华扬起下巴,笑得明艳张扬,一双眸子里尽是细碎的冷漠。
令人不寒而栗!
第109章 连环
翻车一事结果陆镇元一早便收到了消息,只是待到他寻过去时,看到的却是没了气息的死人。
身边的长随眉头紧皱,他们查了了一夜才找到这个人,却在他们前一步死了。
陆镇元抬手按上趴在旧桌子上,死不瞑目的穷酸汉子,冷声道:“刚死不过半个时辰,一定有人来过,继续查,我要知道到底是谁!”
这句话说得平淡,可跟着陆三爷时间久了的人都知道,他越是平静,就越是危险。
陆家,陆苒珺在女大夫又扎了一次针后,总算是醒了。
她的头又疼又昏,尚未看清眼前,便听到几道熟悉的声音响在耳边,似乎是不大清楚。
转头看去,只见南悠与几名丫鬟齐齐趴在床边含泪看着她。
目光转了转,她似乎想起来,自己好像……好像出了什么事情?
“小姐,您觉得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或者是哪里疼?”南悠睁着红肿的双眼看着她。
陆苒珺眨了眨眼睛,“我……头昏……疼……”
“四小姐这般情况需得静养。”女大夫说道。
陆苒珺看向她,猛地意识到自己出了何事,她立即道:“南悠,东篱呢?她怎么不在?”
南悠闻言一顿,几个丫鬟神色各异,皆退了开来。
陆苒珺抓着她的手,“她是不是出事了,怎么样了,伤到哪里了?”
她记得,她记得马车翻了,然后东篱把她抱住了。
之后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可既然连她都躺在这里,东篱就更不必想了。
见她沉默,陆苒珺紧了紧手,颤声问她,“怎么不说话,是不是……”
南悠立摇头,眼中泪水却是堵也堵不住地涌了出来,她哽咽道:“东篱,她,她被送回来的时候,头上都是血,大夫说,她若是熬不过三天,就没救了……”
“怎么会这样,”陆苒珺摇头,“不可能的,不可能的,她不会死的。”
至少不会在这个死的,她看向大夫,“钟大夫,麻烦您尽全力救我的丫鬟,需要什么,尽管开口。”
女大夫看着她苍白却坚毅的面容,微微颔首,“四小姐的话我记着了,陆三爷也吩咐过,您放心,该用的药我没少给您的丫鬟用,只是能不能熬过去就看她自己了。”
闻言,陆苒珺心中一沉。
她道:“替我更衣,我要去,看看她……”
南悠忙按住她,“小姐,您还不能下床,东篱身边有陌颜姑娘与欢言守着,奴婢也会常过去的。”
陆苒珺看向女大夫,见此,后者道:“四小姐还需要再休息休息,若是您觉得没问题了,下午再过去也不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