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兽的豢养者:The Fucking Blue Beard(57)
毕竟,太阳不总是在五点零四分升起。
啪一声,离开K市的产业道路上所有的街灯,无视仍瀰漫在晨雾间的漆黑全灭了。
顷刻间,天地仅剩下盖瑞跑车的铭黄大灯与滂沱的雨声。
蓝胡子以食指勾住上膛枪枝的板机护弓处,旋了一圈又一圈,边走边以口哨哼起了常挂在嘴边那首令人毛骨悚然的小曲。
随着最后一个颤音落下,蓝胡子利落的握住枪柄,往前开了一枪,这枪擦过前人的大腿扯开一到裂口后,往飞去激起满地碎石。
暴雨打在身上的刺痛感,让蓝胡子想起了前一晚在犬厂的枪林弹雨,他勾起嘴角抹去苦涩的表情,举起盛装着野格的绿瓶往嘴里灌了一大口。
那场刻意安排的大秀结尾,叶那的该死的人口贩子,本该让他灰飞烟灭的。
法兰克斯塔记得枪口指向他的感觉。
当时,他与完全消散在黑暗中,就差一个子弹的距离而已了。
他想死、他想放弃,他想要淌入血色温暖的怀抱中。
看着一张张装在牛皮信封寄来的照片,那些堵在心头的东西就像反覆被水泡湿又被烈日晒干的纸一般,直到深埋在灵魂中那份崩坏起皱的感受,再也挥散不去。
「你以为你可以逃到哪里去!」
蓝胡子扯开嗓子嘶吼。
雨下得更大了,蓝胡子昂首将难喝得要死的野格全数灌入口中后,如一头湿淋淋的野兽般甩开额前的湿发,舔去薄唇上雨珠,将喝空的绿色玻璃酒瓶往路边狠狠一砸,喷溅起来的碎片划伤了他的苍白脸颊。
涌出的血珠转瞬被雨水冲去,就像不曾存在。
蓝胡子蹂躏了身边的一切,只因自己也惨遭蹂躏,他想要报复,想毁了这该死的一切。
既然连死亡也由不得他,那么他就要所有人,生不如死。
「跑啊跑啊!你觉得自己能跑去哪?」
蓝胡子仰头朝漆黑的夜空狂笑,他举起枪将枪管内的子弹扫向天际。
碰、碰碰、碰碰碰。
枪枝击发的声响在无人的柏油路上炸开,但此刻的他早已分不清哪个声音比较响亮,究竟是枪声,还是在胸腔中那颗如雷般咆啸的心脏。
「小狗,别跑啊!该回家啦,爹地会好好爱你的!」
蓝胡子从容向前的每一步,鼻腔与周身那抹苦涩的茶味便少一分,茶香逐渐消融在大雨中。
茶的香气,是因为其叶片的组织被揉捻、破坏后而产生的,大量青草味的物质先行释放,发蹂躏气味越鲜明,最后再经过高温烘焙或是静待时间发酵后,才会出现其余如花香、果香或是甜味等气味。
不管他再怎么疏远、推开,那萦绕在身边理应永远清雅的茶香始终不离不弃,于是这片茶,终究被蓝胡子揉成了水果酒的腐烂。
如果终究得因为自己干下的事情付出代价,他想死在吴的手上,他想让吴用冰冷的枪管贴着他的太阳穴扣下板机。
拜托你,走出车外,杀了我,停下这一切吧。然而,喊了他名字的人终究坐在车上没跟上来。
蓝胡子收住了脚步,仰头任由如散弹般持续打在身上的雨水,将浑身泥泞与血浆洗去,脚上蹬着的漆黑雕花鞋旁积了一滩血水,红丝线般的血流悠转于鞋跟,最后消失在浓黑沥青中。
一道滚雷轰然落下,野兽睁开铭黄的眼。
撬开车箱逃跑的人,一个踉跄倒在了泥坑。
铺天盖地的漆黑中,只剩下不成调的口哨声回荡在雨滴的缝隙。
而,太阳始终没有升起。
Iron bars will bend and break , (铁栏会弯曲和折断)
bend and break, bend and break. (弯曲和折断,弯曲和折断)
04、五点零四分(下)
暴雨前的空气闷得得让人发慌,萧子麟从没想过赤脚踩石子的感觉,竟会如踩踏上碎玻璃般疼痛。
隐约传来的海水腥咸,闷在积雨云这倒扣的大碗中,每一口喘息,舌尖都能尝到化不开苦。
远雷滚滚,那恶魔间厕间玩完了他之后,便一路连拖带拉的,将衣衫不整连鞋子也没穿的他像牲口一样,拖往等在外头的车。
被狠狠揪着头发往前拖行的过程中,萧子麟始终以焦渴的双目仰望天际。
直到被狠狠揍了一拳甩进车厢后,仍继续竖耳听着,但那场能冲去身上令人作恶的气味的暴雨始终没有落下。
今晚最糟糕的,不是被劫持,也不是被当成乐园马驹般恣意骑乘,被迫在反覆侵入肉穴的过程中,嗅到海潮的气味。
困在铺着绒布、伸手不见五指的后车厢,嘴被严严实实的堵住的萧子麟,只能在心底将所有诅咒人的话语,嚎了一遍又一遍。
秦荆,他的秦荆,在这令人作恶的恶魔身上留下了气味。
一波波浓郁的海潮气味冲垮了萧子麟筑起的高墙。
不管心理再怎么排斥,最后还是被恶魔一张一缩吞吐着的肉穴骑到射了。
因为深陷情潮中的五感,自动将带着海水信息素气味的人判别为秦荆。
浑身上下每一个细胞皆渴求得无法自拔。
蓝胡子一定也知道这点,所以将他骑到一次次射出来时,蓝胡子那张美到令人作恶的脸上始终挂着大大的笑。
妈的!操你妈的!
齁车厢内的萧子麟徒劳的扭动身躯,试图挣脱反绑住双手的束带,嘴里堵着的那条脏布,尝起来有一股令人作呕的尿骚味。
妈的!
萧子麟愤怒的往后座踹了一脚,但坚实的皮革座椅不为所动。
狭小的车厢内空气越来越稀薄,闷热的窒息感将萧子麟逼出满头大汗,汗水刺痛了横过半张脸的伤口,他又往后座踹了一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