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兽的豢养者:The Fucking Blue Beard(88)
当莫迪赛肯几乎要掌握到可以瓦解集团的关键证据时,同期的年轻搭档却被残忍地杀害了。
那个昨天还笑着约他下班喝一杯的同事,今天却头颅破裂、血流满地,倒在了肮脏的暗巷里。
这起事件深深震慑了莫迪赛肯,这是他头一次体悟到K市光鲜皮囊下真正的样貌。
莫迪赛肯任职那年,扫黑一课尚未成立,本该积极侦办的杀警案,但大多数人却三缄默其口,最后整起事件竟不了了之,连搜查小组也解散了,只剩他仍像条固执的猎犬般追着。
在事发快满半年时,莫迪赛肯接到了一个匿名电话。
对方声称可以给他提供关于犯罪集团的重要情报,但要求他独自赴约,而且赴约的地点很古怪的选在了,那年消失女孩的老家。
15、没有气味的猎犬(中)
莫迪赛肯踏进那栋屋子时,迎面扑来一股浓烈的灰尘味道,大门敞开着,门框上有几处明显的刮痕,象是被人强行撬开的痕迹。
这几年都在K市奔波,莫迪赛肯已经好久没回到故乡了,更不用说进到这间早已人去楼空的屋子,就连父母也搬去K市,不住在这个日渐衰败的小镇了。
这是我们曾经喜爱过、生活过的地方吗?莫迪赛肯想不起来。
屋内一片狼藉,地板上散落的碎玻璃和破裂的陶瓷,就连靠墙的书架也被人掀翻倒塌在地,书本四处散落,书页凌乱地铺满了整个房间,无声地诉说当年那场突如其来的暴力搜索。
莫迪赛肯跨过被掀翻的餐桌,与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的椅子,餐桌旁的地板上有一片污渍。
那抹令人不忍直视的红棕色,经过了这么多年居然不曾消褪半分。
客厅的角落里,有一个破碎的相框,莫迪赛肯走了过去,拂开玻璃拿起相纸。照片中是一家三口幸福的模样,金发女孩脸上的笑容依稀可见。
那笑颜如今只能在莫迪赛肯的记忆中找到,他将照片收入大衣暗袋,站在客厅中央环顾四周。
壁癌横生的墙面上还残留着几张被撕扯下来的壁纸,几片碎裂的玻璃挂在破烂的窗户边缘,微风轻轻拂过,发出尖锐的声响。
屋子的每一个角落,都透着一股令人不寒而栗的无声绝望。
这间屋子有一个连通到后院谷仓的秘径,当年医生夫妻协助藏匿的女性α们,就躲在那间谷仓中等待前往国外的假签证。
这里曾经承载着无数人的梦想与希望,但现在只剩下一片破败的残垣。
对方为什么选在这里?为了嘲弄他吗?
莫迪赛肯的手按上了腰系挂着的配枪,准备拉开进藏在木制地板的暗门时,有声音喊了他。
「嗨,小莫,好久不见了。」
叶缘克莉丝塔的声音依旧清亮,但多了几分难以忽视的冷意和几分古怪的口音。
莫迪赛肯将手电筒的光束对准声音来源,发现女孩一头亮丽的金发已经剃成了短短的平头,身穿一件过大的军绿外套,正盘腿坐在阴影中那张被人割开棉花由内往外翻的沙发椅上。
「克莉丝塔?」莫迪赛肯皱着眉头,胸中的激动与困惑交织在一起。
找了无数年的女孩突然出现在自己眼前,要不是克莉丝塔跳下沙发朝他走来,莫迪赛肯几乎要以为自己产生了幻觉。
「这世界已经没有克莉丝塔这个人了。」叶缘克莉丝塔走到莫迪赛肯跟前,将仍照着她的手电筒按下。「现在只有叶。」
「叶?」莫迪赛肯愣愣地看着眼前人。
这金发绿眼的女人,已经不再是他记忆中的那个古怪直率的邻家少女,取而代之的是当天在河边望着血色晚霞,不带任何感情说话的「某个东西」。
你为什么不杀死猫呢?
「小莫,还有在抽菸吗?」
叶缘克莉丝塔递出一根卷菸到他面前,莫迪赛肯点了点头下意识地接过,然后由着对方替他点上。
卷烟呛辣的滋味,如同他们第一次躲在农舍里偷抽的那根菸。
莫迪赛肯从青春期步入壮年期间抽高了不少,原先的婴儿肥已经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中广的身形和一双挂着眼袋的充血双眼。
追着案件跑的这半年,他并没有好好善待这副身体。
因此在看到朝思暮想的人仍是那年的模样时,莫迪赛肯觉得自己又退回了当年带着减不掉的婴儿肥的十七岁。
「你长高了好多。」克莉丝塔将白菸夹指间,伸手在两人之间比画。「我却还是像个永远长不高的小女孩。」
克莉丝塔边说边绕着莫迪赛肯转了一圈,绿色的双眼津津有味地打量着他。
那眼神不是莫迪赛肯认识的那个女孩的,反倒更像一头潜藏在丛林的恶虎。
「小莫,这么多年我一直想见你,今天总算见面了真是太好了。」
看得满意了,克莉丝塔走回了原先坐着的破损沙发,盘腿坐上后,抬手吸了口菸,闭上眼睛细细品尝了菸草的辛辣后,才缓缓将菸喷向墙上挂着的油彩画。
那幅画上,正是他们俩小时候很常一起去,如今却干涸的小溪。
灰白的烟雾在凝滞的空气中久久不散。
「小叶,妳……」
「恩?」
「妳杀了李奥吗?」莫迪赛肯终于挤出足够力气开口时,声音嘶哑的听起来被凌迟过一样。
「谁?」
「搜查一课的李奥法布雷家斯。」
「喔,我想起来了,对,我让人杀了他。」
「为什么?」
「因为他太接近真相了,比你还要接近,但跟你不同的是他想要出卖你,然后敲诈我,而你,小莫,你这个又傻又好的人,只想要瓦解我的集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