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尊他有性别认知障碍(250)
望着紧闭的屋门,江不宜搓了一把脸,恨不得抽自己两嘴巴,你没事儿不能好好说话?招惹他干嘛呢?
江不宜是不可能就这么干等着的,常少祖这人不仅爱翻旧账还极其记仇,主动原谅他根本不可能。
江不宜绕着屋子踱步两圈,听着屋里没动静了,悄悄爬到窗户边儿往里看,找了一圈在床上看到了常少祖。
他面朝里,衣服鞋都没脱,身下垫着干草,身上披着披风,往常床单有条褶子都难受得睡不着的人,这一会儿竟这么将就着睡着了。
江不宜这才后知后觉意识到,常少祖已经不是从前那个能在床上和他较劲到骨折,被他折腾上三天三夜,还能一脚把他踹下床的常少祖了。
他在一天比一天更加虚弱,一夜的长途跋涉对江不宜来说也就溜溜食的程度,却足够让他吃不消,也没精力再同他吵架了。
江不宜心尖儿泛起密密麻麻的疼,双臂趴在狭窄的窗台上,待屋里人睡熟后,化成苍蝇从狭窄的窗缝中飞了进去。
掐了个清洁术将床周都打扫干净,又从乾坤袋中把江了从大饶岛带回来还未收拾的衣服,杂七杂八的全掏出来,对半一折,一层层铺在了床里侧的干草上,最后裁了件裙子当床单,四四方方压平整了,边角折起来,这床也总算没那么硌人。
见他一直蜷着身子,江不宜半蹲下去,轻轻脱掉他的鞋,隔着袜子摸了摸脚趾,冰凉冰凉的。
江不宜有些着急,这边没有水,泡脚几乎是不可能,没有炭,连木柴都少得可怜,只有一堆堆干草,估计一烧就没了。
他找了一圈,发现这床竟是个炕,床下管道连着烟囱,能生火取暖,江不宜找不着柴火,干脆把灵力攒成一大团,点着了扔在里面。
然后隔着披风,小心将人抱起来,放在柔软的里侧,最后悄悄掏出江了随身携带的小被子,盖在了他身上,自己就坐在床尾,将他脚揣进怀里捂。
没一会儿炕上摸着热乎了,常少祖翻了个身,江不宜凑过去,见他紧皱的眉心舒展开,脸上都煨出红晕,心里松了口气,竟生出几分成就感。
他把他脚塞进被子里,踢掉鞋子也爬上床,从后面一伸手,连同他身上盖的那些,全都抱进怀里。
贴着他热腾腾的脸亲了亲,忍不住得意:“瞧瞧把你养得多好。”
常少祖做了个梦。
梦到小时候第一次迎神献礼,极幸运地被神选中破孽化痴,他本不过是被挑来司礼奏乐的,听不懂什么叫破孽,什么叫化痴,只知道旁人都羡慕极了他。
后来躺上冰凉巨大的供台,两条铁链在他的脖颈上交叉,纠缠在他的四肢,深深勒进肉里,他才开始害怕,小声问能不能回去。
迎神过程中不准喧哗,女祭司往他嘴里滴了什么,滚烫的如铁水般划过喉咙,他就发不出声音来了。
后来祭祀开始,他躺在肃穆而庄严的礼乐声中,细如发丝的银针从他的太阳穴斜刺进去,扎入眼球,再从瞳仁中穿出,银亮的尖头冒在外面。
他的眼睛里开始冒水,慢慢才渗出了血,沿着尖头流下来,一圈一圈的,直到眼眶包不住了才淌下来,变成两行血泪。
他努力睁大眼睛,却什么都看不见了,颤抖的眼球压迫着神经,整个人像被塞进了一个密不透风的小盒子里,空气,四肢,被挤压到极致,灌满了痛。
几乎要昏厥过去时,他听到一道充满威严的呵斥,紧接着身体的束缚消失,落进了一个异常温暖宽厚的怀抱。
那人臂膀托着他轻飘飘的身体,低沉的声音,像天上雨雪飘进了耳朵里:“世间苦难皆由贪嗔痴三毒而起,破孽化痴,先败七窍,败而后生,肝气通目,乃神窍。你年龄小了些,却也不是坏事。”
他不知道这人是谁,小手却本能地紧紧揪住了他的衣襟,将这怀抱当成了全部依靠。
肺气通鼻,脾气通舌,肾气通耳,心气通口。
后来再躺上供台,他已经全然知道自己要面对的是什么,那人带着薄茧的指腹抚摸他的脸,问他有什么愿望。
他沉默半晌,一字一顿:“我恨他们,把我生下来,恨他们,不停地……不停地生育。”
那人动作更轻,声音染上蛊惑的笑意:“乖孩子,想要什么,告诉门主。”
他听到自己干涩的声音:“我想要……那些没出生的孩子,都死在肚子里,想要他们……以此为乐的他们,都因此而死。”
常少祖浑身一动,猛然惊醒。
他神志未清,想翻身坐起,却不知身上压了什么,沉甸甸的,起了半起又摔了回去。
他揉着眉心:“谁让你进来的……”
“唔……”
这番动作惊醒了身后人,江了嗅着熟悉的香气,迷迷糊糊往人怀里钻,揉了揉眼睛抬起头,看到身旁陌生的脸。
一瞬间,双眸瞪大,瞳孔骤缩:“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他猛地翻身坐起,条件反射般将人一脚踹下床,双手交叉护在胸前,不停往角落里蜷缩。
“嘶——”
常少祖摔得倒抽气儿,这下是彻底清醒了,长这么大还是头一遭叫人踹下床,脸色臭得像吃了屎。
“你,你对我做了什么?这是哪?我师尊呢?”
质问劈头盖脸砸下来,常少祖抬头,看到江了拿被子遮在身前,满脸防备地盯着他。
常少祖沉着脸,拍拍袖子衣摆站起来。
“不准过来!”江了立即瞪圆了眼睛。
可再凶狠的目光,也遮不住他瑟瑟发抖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