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尊他有性别认知障碍(252)
男人压抑的呼吸显出几分急促,五指掐住乙丑的脸,深深陷入肉里:“而那双眼睛,永远不受低劣的情绪侵扰,像最深邃最安静的玛瑙,嵌在肉里,泪水一淋,泛着最纯净的光……太妙了,太妙了!”
乙丑的脸被生生掐变了形,痛叫着:“父亲,父亲……”
男人一把甩开他,看他伏在地上涕泪涟涟的模样,却觉如何也比不上他脑中那幅:“跑出去撒了四百年的欢儿,也该回家了。”
乙丑望着男人背影,捂住脸,血液却从指缝中漏出:“可哥哥已经……神会宽容他吗?”
“绳松了,本座可以再系,躯体弄脏了,本座可以再清理……可若这信仰变了,可就什么都变了。”
乙丑缓慢地爬起来,跪在地上:“乙丑明白,这就带哥哥回家。”
“不急,”男人转过身,血光映在他下颌处火烧的疤痕,显出几分狰狞:“仙门百家推崇礼教,吾儿多年远行今衣锦还乡,本座自当厚礼相待,就不知……本座送的这份‘礼’,他还满不满意。”
秃鹫振动翅膀,掠过水岭村村落上空,棕黑色眼珠转动,满目枯黄之中映出两个跃动的白影。
出门后,常少祖直接拉着江了跃上房顶,密密麻麻的屋舍炸开的鱼鳞一般,其中突然传出一声凄厉的叫喊,他足尖一顿,朝声源处赶去,停在一处房顶的草垛之后。
这片儿较为开阔,中间是个四四方方的院子,高墙倾轧下来,几乎将光线全部遮住,院子边缘引有水渠,如今已干涸,成了患者排泄之处,污秽日累月积,臭气熏天。
江了一落下脚,就被熏得捂住了鼻子,听到阵阵哎哎叫声,往前一探头,被院中景象一惊,下意识抓住身旁人的衣袖。
院子里塞满了人,躺着的,坐着的,像一根根柴火,横七竖八挤挨在一起,等死一般,一动不动,不难想象吃喝拉撒全在这四方小院之中。
江了看向距离最近的男人,破破烂烂几乎没什么遮挡的衣服,挂在肩上,腰上,开线处沾着褐色的污渍,全身肉如削去般,皮紧贴着骨头,腹部却大如临盆,上面长长短短的伤被指甲抓出来,脐眼像戳出的大洞,源源不断流出脓水,碾碎的枯叶和沙土黏在上面,惨不忍睹。
江了还没来得及诧异男人也会怀孕。
“啊——!”
墙角背荫处传出有规律的叫喊,说叫喊也不准确,因那声音近乎凄惨,更像承受了巨大的痛苦,而爆出的尖叫。
江了循声望去,看到臃肿的,粘连在一起的躯体。
几欲涨破的腹部,叫这一幕看起来堪称惊悚。
突然砰的一声响,江了浑身跟着一抖。
炸开的血红还未溅入眼中,江了后颈落上一只微凉的手掌,将他脑袋一拧,压进了怀里。
“吓到了吗?”常少祖低头,手指捏了捏他的后颈。
“没,没有,我没看到。”江了摇头,却不自觉环住了他的腰,肩膀连他自己都没发觉地发着抖。
常少祖半抱着他,脚尖一点,远离了这臭气熏天之地,落在一处空地:“这是一种病,只要不被他们碰到,就不会有事。”
他扭头看到门口盯着他们的女孩儿,约莫十二三岁,顿了顿,又补充道:“不要被这里的任何人碰到。”
常少祖松开手,江了脸色有些难看地点了点头。
常少祖往哪儿,他就在后面跟着,脑子里抑制不住地回想方才扭曲泥泞的画面,只觉得胃里翻腾得厉害,叫他连肚子带脑袋都难受得要命。
常少祖停下来,江了一时不察,险些撞到他背上,也停了下来。
江了只记得他们出了村口,再一抬头,周围的建筑又变了样。
依旧是泥石垒成的房屋,却比来时要高大了些,道路也更宽敞,像个集镇,但一眼望去找不到半点儿人影儿,只有一座又一座坑坑洼洼的石像,林立于道路中央,脑袋和四肢像是后来又堆上去的,和脖子完全不一个色,前面摆着供炉和几个破破烂烂的蒲团。
江了打量着石像,不知怎得,胃里搅得更厉害,手紧了紧水囊:“师尊,我们不去打水吗?”
“没那个闲工夫。”
常少祖扔下这句,两三下飞到石像最顶端,左脚踩着它脑袋,右脚踩着它肩膀,手挡在眼上,眺望着小镇尽头,似是在寻找什么。
风一吹,石像摇摇晃晃往下掉着屑,江了怕他掉下来,想扶一下,结果脑子给难受得晕了似的,抓着衣摆在下面兜着,兜了满身的石屑。
常少祖跳下来,疑惑地打量了他一眼,刚要说什么,江了抖了抖衣服,先一步上前:“师尊,他们好可怜,您能救救他们吗?”
常少祖愣了下,没说能或是不能,转身往前:“不关我们的事。”
江了捂着肚子没有应声。
常少祖在前面走,只听到他脚步越来越慢,离他也越来越远,以为他在为自己见死不救闹脾气,心底顿生几分不悦,刚一回头,却对上江了惨白的脸。
“你怎么了?”常少祖皱眉,朝他靠近。
“我没事。”江了也停下来。
“没事脸怎么这么难看?”
“我,我……”
江了不想给常少祖添麻烦,刚一摇头,巷道之中,开肠破肚的画面直直撞进了他眼中。
干涸的血迹糊满了墙面,枯干的肉球轻飘飘的,风一吹,从巷口滚到他脚边。
“呕——!”
江了几乎要把五脏六腑都给吐出来,但他从昨日中午起就没吃什么东西,这会儿吐出来的只有胆汁,腿脚打软,若不是常少祖搀着,估计这会儿都跪地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