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尊他有性别认知障碍(255)
常少祖盯着他后退的脚步,这里一片平平土地,踩过的路连脚印都留不下,那棵大树都不见了,哪还有什么坟冢的影子呢?
“他到底想让我看什么呢。”常少祖喃喃。
江了不知道哪里能落脚,被这么盯着,局促地连连后退,突然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心里一咯噔,整个人不受控制往后栽去。
“师尊!”
常少祖被这叫声吓了一跳,猛地回过神,抬手隔空虚虚托住了他:“不长眼吗。”
江了手护在肚子,站稳后身上全是冷汗,回头看地上,咦了一声:“师尊,这里有东西。”
常少祖觉得他在说废话,眉心不耐地轻拧,张了张唇,刚欲骂些什么,江了突然回过头,纯黑的眼睛里透出难掩的亮色,喊道:“师尊,这好像,好像是树根!”
常少祖骂人的话堵在了喉咙,半信半疑上前。
只见一块儿巴掌大的凸起嵌在地表,经风吹日晒表面变得光滑,但依旧可见其纹理,常少祖蹲下来伸手一摸,确实是树根。
“树根在这儿,树去哪儿了呢?”
江了道出了常少祖心中所想,两人一时都没说话。
江了皱着眉头,一时半会儿想不出结果,小声抱怨了句:“要是树会说话就好了。”
闻言,常少祖睫毛颤了一下,起身,抬臂将他往身后一挡:“你起开。”
江了不明所以,听话地后退了几步,只见常少祖指尖灵力如过电般噼啪一响,还没反应过来,眼前地面就被炸出一个深坑,尘土散去后,显露出树根深埋于地下的错综枝节。
树是被齐根削断的。
常少祖走到根断处蹲下,两指并拢,压在其中一条的断面,闭上眼,没一会儿又睁开,接着去探另一根。
江了讶异:“树,树真会说话?”
“不会。”常少祖敷衍了句。
“哦……”
江了语气听着有些沮丧,常少祖瞥了他一眼,又道:“是你提醒我了,如果有灵力残留,我就可以找到施术者的位置。”
常少祖说的轻松,但这树早不知被砍了多久,施术者现又在何方,需要探查的范围之大,简直如大海捞针,无论是对灵识还是灵力都是相当大的消耗。
江了想起江不宜的嘱咐,忙跳下坑,将常少祖手底下的树根全揽过来:“让我来罢。”
常少祖不耐伸手:“你不会。”
“您教给我,我不就会了。”江了这次没撒手,边说着走远了些,常少祖皱起眉,江了回过头,眨了眨眼睛,又道:“您不还说我找的更准吗?”
常少祖沉默片刻,抽回了手,道:“如果觉得不舒服,别勉强自己。”
不知该说江了运气是好还是坏,第一次就发现了灵力残留,他循着师尊授予的方法,探查施术人方位。
江了紧闭着眼,薄薄的眼皮之下眼珠越转越快,眉心也蹙了起来,鼻尖渗出丝丝冷汗。
“好多,好多……怎么会有这么多人?”江了声音有些抖。
常少祖皱起眉,两指搭在他侧颈处,轻轻一点,江了猛地抽回神,抓住他的手腕,仰头看他,呼吸急促:“师尊,我们,我们好像被包围了。”
几乎是他话音刚落,便听到一阵密密麻麻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常少祖起身,看到大片黑色的头颅争先恐后从山下往上涌动,如流动的虫卵,围成了环形,所过之处扬起阵阵烟尘。
“这些都是吗?”
“……都是。”
江了也跟着站起来,乌压压的人群墙壁似的,也不知哪个身上染有疫病,又都是平民,无法同他们动手,不禁感到阵阵头皮发麻。
江了下意识挡到常少祖身前,手腕翻转,就要施展结界,人群却在距两人五步之处齐齐停了下来,江了动作也停住,警惕地环视。
一个衣衫褴褛皮肤黝黑的老头从中间挤出来,身后一瘸一拐跟着个小孩儿,江了一眼认出,这就是先前被砸伤腿的小孩儿。
老头低头看向小孩儿,小孩儿怯怯地伸手指向常少祖,江了皱起眉,还没明白是何意思,面前老头突然哆嗦着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头重重磕在地面,咚一声响,干哑苍老的声音嘶喊:“仙主大人啊!”
紧接着,像湖中投入了石子,后面乌泱泱跪倒了一片,接二连三地哭喊着“仙主大人”。
江了不知所措地后退了半步,回头看常少祖,常少祖拧着眉,抬袖半掩着口鼻,眼底显出明晃晃的嫌恶,仿佛在看的不是灾民,而是阴暗卑贱的老鼠。
老头伏在地上,头颅从脖颈深陷下去,一字一顿:“先辈以下犯上,触怒神颜,罪不容赦,可再这样下去,不出七日,水旱沟的百姓就要死绝了!我们重砌神像,搭建庙宇,日日夜夜香火不断,只愿能为先辈赎罪!大人,您看看,您看看啊!这方圆百里的神像无一不是为您而立啊!”
他撑起佝偻的上半身,颤抖的手指着山下,无数或大或小的石像如灰白的斑点,泼洒在枯黄的土地。
“疫病散播以来,多少村民死于非命,多少刚出生的孩子没了爹娘,活活饿死,其中万般凄惨您可窥见一二?”
“我们不为求得您宽恕,只求您看在我们一片诚心,看在这片生您养您的土地的份上,收了这通天术法,放我们一条生路,饶了我们罢!饶了我们罢!!”
他眼中饱含热泪,又咚一声头垂在地面,一下又一下,磕得地上都沾了血。
随着他的举动,身后人也连连磕头,哭喊着“饶了我们罢”“求您放我们一条生路罢”,地面几乎要被血给染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