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尊他有性别认知障碍(288)
江不宜疼得受不住,直接倒下去,但极快又撑起身子,闷哼全咽回肚子里:“一。”
“二……”
“三……”
一鞭又一鞭,如疾风骤雨般,接连不断落下来,不给他任何喘息的机会,江不宜摸到从背上流下的血,不用看都知道,自己后背该是何种惨况。
“五十一……”
“五,五十……二”
“五,五,五……”
江不宜又被一鞭子抽倒在地,眼前黑一阵,白一阵,眼睛一闭就要昏过去。
这时,常少祖蹲下来,大手托起他的脸:“第几鞭了?”
江不宜一激灵,睁开眼:“五十……二。”
“不对,是五十三,”常少祖抿唇笑了笑,拇指轻轻擦去他嘴角溢出的血,道:“从头再来。”
染血的鞭子再次高高扬起,落下。
这鞭子打在他的腹部,江不宜喉头涌上一股腥甜,强咽下去:“嗯……一。”
“二……”
“三……”
江不宜五脏六腑受损,受罚前本就受了重伤,身体亏空到了极致,这下连着重数了好几次,每次连十都没撑过去。
鞭子从四面八方甩在他身上,耳畔充斥着破空声,和常少祖冷漠无情的一遍又一遍:“错了,重来。”
江不宜痛得崩溃,完全没了理智,数也数不下去,蜷缩在地面,哀哀哭叫着求饶。
“再不敢了,再不敢了,饶了我罢,别打我了,别打了呜呜呜呜……”
“三长老,三长老,饶了我,饶了我,别打我,好疼,好疼啊……”
江不宜喊疼喊到喉咙嘶哑,都没惹来常少祖半分心软。
迷迷糊糊中,他仿佛又看到南山围猎时,常少祖将受惊的虞淼抱进怀里,洁白昂贵的锦袍被虞淼身上的尘土和血沾脏了也浑不在意。
听到虞淼喊疼喊害怕,他皱着眉头,眼底满是自责和怜惜,一手覆在她伤口上,一手轻拍她的后心,嗓音是江不宜从未听过的柔和:“淼淼不怕,不怕,舅舅在,马上就不疼了……”
那伤口,在江不宜眼中,是连哭都犯不着哭的小伤,常少祖却直接扔下一众弟子仙君,完全不顾进行过半的围猎比试,抱着虞淼,转头钻进那辆富丽堂皇的轿撵,马不停蹄赶回灵云山。
那辆轿撵好大好漂亮啊,门帘是丝绸做的,鼻涕一样滑,帘上挂着白玉环,檐上两个小玉狮子生龙活虎。
那刻,江不宜一下子就明了了自己同虞淼的差距,她哭一哭就能坐进的轿子,自己一辈子连门帘都摸不到。
“啪——!”
又一鞭子下来,抽到江不宜眼角,鲜血淌出来混进眼里,江不宜哀叫一声,捂住眼睛,痛得死去活来。
凭什么???
江不宜早就接受了自己出身卑贱带来的不公,但这件错事是两人一起犯下的,他的确有错,可虞淼就没错吗?
凭什么虞淼喊疼,会被师尊当宝贝般呵护,他喊疼,招来的却是更加无情的对待?凭什么虞淼受了伤,可以躺在床上休息,他受了伤,却还要遭到如此责罚?
起初分明是虞淼撒泼打滚非要跟去,也是虞淼自不量力非要拿剑,他一直有好好保护她,是她自己从山洞中爬出去才被咬伤,他听到她的哭喊,已经拼尽全力去救他了,虞淼是受伤了,可他也受伤了,他也会疼啊,凭什么就不能让他喘口气,凭什么所有的罪责都要怪到他一个人头上???
大师兄就没错吗?如果不是大师兄太忙,随手把虞淼扔给粗枝大叶的四师兄照看,虞淼怎么会得知南山围猎的事儿?四师兄就没错吗?如果他刚提出那馊主意来时,四师兄能考虑周全一些,拒绝他的请求,虞淼根本就没有机会去到南山围猎。
再往前,师尊就没错吗?如果他能多关怀虞淼,多陪陪虞淼,而不是每次都匆匆来去,把她扔给大师兄照看,并对她的所需所求无条件纵容,虞淼会养成这么缠人又蛮横的性格,以至众师兄都束手无策吗?
好疼好疼好疼好疼好疼好疼好疼好疼——!!!!!
好恨好恨好恨好恨好恨好恨好恨好恨——!!!!!
凭什么只有他在受罚,凭什么只有他在痛苦?
虞淼,大师兄,四师兄,还有师尊!
他挨的鞭子,他流的鲜血,应该一分不多一分不少,施加在他们每一个人身上!!!
过于强烈的情绪感染到江了,让他心跳也不受控制加快,他下意识去看江不宜,此刻两人同处灵识之中,江不宜呈魂体状态坐在他对面。
“你,你还好吗?”江了问。
江不宜深吸一口气,缓缓摇头。
他现在显然不太好,眼珠布满血丝,红得仿佛要滴出血来,所有痛苦与恨意加倍反扑到他身上,那一道道带血的鞭子,同抽在他身上没有分毫区别。
记忆中那些被封存的痛苦,如潮水般向他涌来,他恨得手指发抖,左手抠挠着右手的肌肤,必须用疼痛才能压制住那股恨意,防止自己做出后悔的决定。
无数道尖利的声音在他耳边说着“杀了他们罢”“都怪他们把你变成这样”“常少祖从没认可过你”“常少祖根本不爱你”“放弃罢”“他死了你就解脱了”……
住口住口住口住口住口住口……
“住口!!”江不宜大喊,胸口剧烈地上下起伏。
聒噪的声音终于消失,眼前画面发生扭曲,又渐渐明晰,变换到另一幅图景。
灵云山演武台。
江不宜站在演武台中间,三名弟子四仰八叉倒在他对面,挣扎着刚要爬起来,又被剑气压得跪趴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