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剂师的修仙生活(124)+番外
陶紫叹了口气,将门虎女,焉能没有一点脾气。但即便这般,明园也不应该有那般深重的怨气才对。
以后的日子里,二女一男,同宿一顶帐篷。裘明荔的脸愈发阴沉,而雀儿也不是毫无算计。
陶紫眼睛一亮,这是要搞事情,剧情终于能有进展了吧!
半个月后,陆霖所在的兵营,全部上了战场。厮杀三日后,那些比较幸运的,尽管残肢断臂但还有一条命,一般幸运的,只有一具尸体,也不至于暴尸荒野;而不幸的,却连尸首都寻不回来了。
来与回,十不存一。陆霖属于最后一种。
雀儿停下手中的针线,她感觉得到,陆霖并没有死,她的恩情还没有还完,她要去找他。而这个时候,裘明荔早已经扛着长枪奔出了十数里。
泪水再次模糊了视线,即便陆霖忘了她,她还是不忍心看他尸骨无存,她要找到他,告诉他,他们已经有了一个女儿。他的尸骨,她要亲手安葬,或者,他们可以死在一起……
待到了之前激斗的地方,她才知道什么是战场。举目四顾,斜插的兵刃、残破的尸体,像一座座山。整个汝奉坡上,已经变成了一座尸海坡。
残阳如血,阴沉的风像是利刀,将弥漫在这里的血腥之气吹得老远,原本已经支离破碎、痛无再痛的心还是会撕扯。马儿不心踩到一块儿破碎的尸体,裘明荔跳下马来,翻开一具又一具的尸体。
不知道翻了多少具尸体,直到白月挂满树梢,她才借着凛冽的月光找到了陆霖的尸体。像是失而复得的珍宝,她一把将陆霖抱在怀里,任凭自己哽咽出声:“陆霖,你醒醒,我是明荔啊,你过要和我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还有我们的女儿,都四岁了,会喊爹爹了。”
她一寸一寸的描画着陆霖的眉、陆霖的唇,他腹部插着箭羽,那混合着鲜血的污垢竟像是如何都擦不掉一般,裘明荔有些颓然的坐在地上,声嘶力竭道:“我不信,我不信,我千辛万苦的来找你,就是为了给你收尸!陆霖,你醒来,你给我醒过来!”
哭声凄厉,幽怨如同兽吼,惊起了林间的飞鸟。
“咳咳……咳……”裘明荔怀中的陆霖突然咳嗽两声,喷出一口血来。
半明半昧间,他看到满脸血痕与泪痕交织的裘明荔,嘴边泛起轻浅的笑意,声音轻的像风似雾,但裘明荔还是听清楚了,他:“明荔,我终于找到你了。我好想你……”
裘明荔嚎啕大哭,多日来的委屈终于可以宣泄,他终于记起来了!他没有死,他的呼吸又恢复了!
枝头,一只黄雀扑腾着翅膀,细的眼睛闪过凛冽的光,终于踟蹰着飞走。
第一百九十章 归人缓缓
或许人生的无奈之处,就在于在终于看到希望后,直接跳过失望,又再度陷入绝望。
裘明荔以为,她已经经历了绝望,终于看到了希望。但她不知道,恢复记忆后的陆霖,才是她绝望的开始。
雾雨岚岚,归人缓缓。
裘明荔担心陆霖的伤口会加重,并不敢轻易的将他腹中的箭羽取出,只简单的处理了他的伤口,便有些吃力的将不再是单薄书生的陆霖扶上马,让马儿驮着他,平缓的向着营地走去。
只是她以为她走的是回营地的路,但实际上早有人布置好了她的归路。
命运就像一张网,一旦你扑了上去,就再难挣脱。
天色微熹,拨开重重细雾,她看到了前面的一个茅草屋。围着茅草屋的是歪歪斜斜的木栅栏,而栅栏里面,晒的密密麻麻的都是药材。
裘明荔心中不由一喜,感谢上天,陆霖命不该绝,还没回到营地竟然就遇到了医者。她牵着马儿去敲门,但并无人应。
再度看了眼院子里的药材,估量了一下回营地的距离,她决定等主人回来。
不知是她的幸运还是陆霖的幸运,日头还没有升起来,就有一年迈老妇,拄着拐杖背着药篓,向着茅屋而来。
那老妇垂了垂眼皮,将二人一马迎进了院子。稍稍查看陆霖的伤势后,双眼闪过凌厉的光芒道:“可医,但是需要你的心头血为引。”
裘明荔不由一惊,开始揣测这老妇的用意。她不是普通的乡野村妇,陆霖伤在腹部,除了脏器恐怕损失最多的是鲜血。可这老妇要自己的心头血?她可从来没听过有以心头血入药的。
“医么?不医就走。”那老妇抬抬眼皮,看了马上的陆霖一眼,又继续道:“他的血要流干了,想要补足,必须要你的心头血。你若是不愿意,天下谁人都是无法。”
裘明荔心中一片焦灼,那老妇继续道:“再拖半个时辰,就算你愿意以心头血为引,也治不了了。”
裘明荔看着唇色泛白,毫无血色的陆霖,咬了咬牙:“好,我愿意。”
那老妇眼中闪过一丝得色:“嗯,你的心头血是药引,但是我医他的酬劳呢?”
裘明荔来的匆忙,身上并没有多少银两,想了想,她将手中的红缨枪递到老妇手上:“这是我裘家祖上传下来的,愿以此为酬资。”
那老妇嗤笑一声,不屑道:“凡铁罢了,你的祖上又与我无甚关联。我要你一半的寿命做酬劳。”
裘明荔脸上一片煞白,她惊诧道:“你到底是什么人?”这人绝对不是普通的医者,难道会妖法不成,取人性命容易,但要人寿命,还是头一次听。
那老妇走进茅屋,淡淡道:“随你吧,治与不治,全在你。”
裘明荔有些挣扎,山林寂寂,四野无声,她听到滴答滴答的声音,是陆霖的血,顺着马腹一滴一滴流淌下来的声音。
她对茅屋道:“我治,我愿意用一半的寿命做酬劳。”
剜心之痛,确实难熬,但看着脸色渐渐红润的陆霖,裘明荔终于放心的晕了过去。
斑驳的光影洒在她的脸上,她睁开眼睛,四周哪里还有什么茅草屋,她摸了摸胸口,那里还在隐隐作痛,再看躺在她身边的陆霖,腹部的箭羽已经被取出,伤口也包扎的严实,裘明荔试着将他唤醒。
二人相携回到营地已经是半个月以后的事了,雀儿一如初见般的明朗雀跃,裘明荔却觉得心口更疼了。
虽然陆霖终于记起了自己,但有些东西终究还是不一样了。
雾雨化雪,冬临大地,两国的战事终于平息。双方协定,以汝奉坡为界,东属宁国,西属昌国,双方约定,十年内,不再起干戈。
借着裘明荔军中的势力,陆霖擢升了参将,但他历经生死,早已看淡利禄,又想念家中从未谋面的女儿,便携着裘明荔和雀儿一起回到了桑青镇。
明园里,一下子就热闹了起来。
桑荑乖巧可爱,陆霖将她抱在膝头,郑重取名陆昭。又一年,裘明荔和雀儿相继有孕。十月后,裘明荔生下一个女孩,雀儿却只诞一个死婴。
原本明朗朝气的雀儿,整日以泪洗面。性格宽宥柔顺的陆霖,心中开始倾斜。他想起了雀儿与他初遇的时候,那么年轻那么娇俏,就像是那年他在桑青山捡回来的那只黄雀。
他喜欢整日欢颜笑语,叽叽喳喳的雀儿。他不忍心看着雀儿渐渐枯萎。
裘明荔将一切看在眼里,暗地里咬碎了银牙,但看到大女儿的童稚语,还有尚在襁褓中的女儿,她只能将心思都寄托在女儿身上。
冬去春来,庭中的老桑再次抽了新芽。
陆霖提议阖家老一起去桑青山踏青。于裘明荔而,那里是她与陆霖初遇的地方,她自然满心欢喜;于雀儿而,那里也是她心有惦记的地方。
一家人,浩浩荡荡,爬上了桑青山的半山腰。
在陆霖当初歇脚的那块大石头上,众人围坐在一起。陆霖看看裘明荔,再看看雀儿,将大女儿揽进怀里,只觉得坐享齐人之福,人生一片圆满。
看着陆霖与雀儿眉目传情,裘明荔只觉得是被日光晃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