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配怀了谁的崽?(204)
骸骨的脖子在一阵嘎吱声中延展出来,灵活而充满劲力。
骸骨的头颅缓缓降落在脖颈上,空洞的眼眶中燃起两盏鬼火。
整具骸骨在控尸符的操控下,缓缓站立起来,高达三丈,一座小山般矗立在天地之间。
符纸上的千缕丝线,连接在林以纾的手中。
巨型的骸骨是她手中的牵线傀儡,发出嘶鸣的咆哮声。
这就是林以纾这些时日一直在尝试研究的万物修。
器修和万物修的揉和。
赵德清的骸骨成为她锻造的法器,汇聚成所控之尸。
暴雨中,巨骨人已然迈开步子,跑了起来。
他的步子带起大地的凹陷和震颤,他一跑,地上的亭台楼阁全在脚下碾成粉末。
积水四溅。
林以纾用控尸术的缘由非常简单。
在宫道的时候,被宫人追,那就跑得更快。
在宫道外,遇到大力的蛊人,那就比他力气更大。
遇到地牢这般庞然而坚硬的邪祟,那就比它更庞大、坚硬。
巨骨人越跑越快,山岳般奔腾向前。
戚亲王抬头望着它,眼中尽然是震撼,“不可能...不可能...”
当巨物看到比自己更大的巨物,它只会仰视。
就像虫子看到了人。
谁是蝼蚁,这时才初见端倪。
林以纾挥动手中的祟线。
成群的蛊虫像潮水般向骸骨涌来,它们张开尖利的口器,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尖叫。
骸骨的双腿粗壮而有力,带着狂暴的力量践踏一切。
每一次落脚,凸出的骨刺便将大批虫蛊碾碎,黏液四溅,混着地上的积水。
蛊虫虽多,但白骨更多。
蛊虫大,骸骨更为巨型。
巨大的骨手狠狠抓住地牢的外壁,用力一撕,墙壁的皮肉像是破旧的布料一般被撕裂开来。鲜血喷涌而出,伴随着虫蛊的尖叫,洒向四周。
于半空中的林以纾脸色苍白。
这么大规模的控尸术不是一个简单的活儿,她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不断脱力。
控尸术正在消耗她的生命力。
她咬紧舌尖。
不能闭眼,不能闭眼!
越是这种时候,越是要撑住。
没有更多的时间。
被撕扯烂的地牢因为‘黄金甲’,重新生长出皮肉。
林以纾咬紧牙关。
绝对不能让地牢再恢复。
她脸色苍白地翻手结印,千缕的祟线变粗,连接在白骨上的白色符咒爬上深红的咒文,密密麻麻。
巨骨人直起身,爆发出骇人的力t道和速度,加快撕扯和摧毁地牢的腐化之躯。
巨大的骨手一次次抓住并撕扯地牢的虫脚,撕开血肉之壁,将皮肉抛向远处。地牢的厚重外壁被撕裂得越来越大,黏膜破开,蛊虫大量外泄。
皮肉被撕扯得越多,抛掷得越远,地牢恢复成原状的速度越来越慢。
积水被搅浑。
“不可能...不可能...”
地牢咆哮着,上万的虫鸣叫着。
它们才是这片王宫的主人,怎么可能会被踩在脚底下。
林以纾咳了一口血。
她没有时间抹去嘴角的血。
地牢恢复的速度被控制住,她必须加紧来到最后一式。
最后一式,是被改进过的意象符。
她的双眼紧闭,整个人浸泡在浓烈的祟气中,手中快速划出意象的轨迹。
上千张符纸悬浮于空中,随着她的动作,每张符纸上都同时被画出同样的意象。
不是火柴人。
而是,火。
一簇又一簇的火,一个个地显现在符纸上,还没有脱形,就已然燎然往外喷吐热气。
虫子最怕什么?
火。
非常简单粗暴的原理。
符纸化为无数火光,飞向已然分崩离析的地牢。
林以纾抬起手,祟气凝于指尖,“炸!”
所有的符纸往外喷火、炸裂,火焰燎原般降落。
“轰”的一声,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响彻整个临阜上空。
火光从地牢、从北境王宫深处窜起,直破天际,照亮雨幕的天际。
冲天的火光映照在远处的修士和百姓的脸上,他们惊恐地看着这股毁灭性的力量。
蛊虫被烤焦的气味扩散。
王宫的上空被火光染成耀眼的深红,炽热的气流和火焰在天空中肆虐。
地牢在这场火焰的冲击下彻底崩溃,蛊虫的嘶鸣被火焰吞噬。
北境王宫脚下的祟地开始皲裂,祟化于剎那间停止。
雨雾中扬起蛊虫化为的灰烬。
巨骨从火光中走出来,浑身萦绕烟雾和余烬,它臣服地跟随在林以纾的身后。
林以纾凌空于竹篆上,看着地上积水上飘满的蛊虫,目光冷漠。
地上,只剩焦黑的痕迹。
宫外的众人怔怔地望向半空中这位满身是血的少女,震撼到久久无法说话。
大火洗涤了这片祟化的王宫,宫门终于能被打开,困在宫中的人们逃出来,他们全都抬头望向天都的王女。
这一刻的林以纾,像极了复金珩。
这种俯瞰的感觉,这种超脱于一切的感觉。
都说被精心呵护的花,会越来越像养花人。
戚亲王的脖子被烧断,头颅坠落,祟气从火光中接过他的头颅,抬到了林以纾面前。
林以纾用丝帛盛住这位亲王的脑袋,让他保留最后一分体面。
没了那些四处乱钻的蛊虫,戚亲王终于又变回了自己。
他在说话。
英雄迟暮,心中满是悔恨,“对不起...对不起...”
他对不起这片被祟化的土地,对不起钟阁老,对不起边境那些战士,对不起北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