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配怀了谁的崽?(251)
正是适才说西夏语的那些宫人。
血无声地往下流淌,如同某种警示。
没过多久,一道高大笨重的身影出现在宫墙旁,脚步沉重而拖沓。
冯淮年将脑袋砸在宫墙上,堆迭的夜色中,响起骸骨被吞噬的声音,迅速而窸窣。
骨头在牙齿间被轻轻地碾碎,发出轻微的脆响,而肌肉被撕裂时,发出轻微的“噗嗤”声,夜色变得低沉而粘稠。
赫连子明走在行廊间,他的手腕上,有一条血线在缓慢地往下流淌。
他的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脸色要比以往要苍白很多,苍白到没有任何血色,双眼间氤氲黑气。
他的手有一瞬间,在夜色下变得透明。
他的身后,响起了急湍的脚步声,赫连瑶拿着尖刀奔跑而来。
她实在是忍不住了。
赫连子明不在宫中时尚好,只要他一回来,她的脑海中,就会不断回忆起宫妃沾血的袍角、碎裂的尸块、麻木的冯统领...
一切都是因为这个修罗,这个魔鬼。
她支撑不住了。
她往前跑,将自己撞在赫连子明的身上,尖锐的刀扎进了他的身体里。
布帛割裂,血肉被刀子扎进去。
血被溅到她的脸上,不断地往下流淌。
赫连瑶拿着刀,脱力地跪坐在地上。
刀“咔哒”得倒落在地上,地上全部都是血。
但四周根本没有赫连子明,寂静的夜色里,昏暗的行廊中,只有猫头鹰在叫。
而刀上,一条眼珠子翻白的鱼被扎在刀子正中央,已经死了过去。
死后的鱼儿还在抽搐,尾鳍无意识地左右颤动。
这个夜晚,注定不平静。
直到天空翻出了鱼肚皮。
每当日光亮起来时,好似所有的罪恶都会被掩埋。
宫墙上的血早就被洗刷干净,边郊的黄沙中空无一人,明和殿焕然一新,赫连郡主照常在亭子下静心习字。
紧闭了一晚上的玟钦殿,也打开了宫门。
翠绿的树叶在风中摇晃,往外吐焦热的气。
林以纾顶着两个熊猫眼,去见景寅礼。
景寅礼在王宫的东边庭院处等她。
她确实得找这个知情者聊一聊,明月楼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经过一夜的调整,两个人都平静了很多。
庭院内,清晨的薄雾还未散尽,日光穿过树梢,洒在石桌上。
景寅礼已在亭下等候多时,脸上的疲惫藏不住,看到林以纾来,还是强撑起笑。
林以纾坐到那里一看,景寅礼眼下的青黑比她还要严重。
两个人相对无言。
林以纾:“景公子,对、对不起...”
她垂下了脑袋。
最近这些时日,她错把景寅礼当成九次郎,心中对他多有埋怨。
原来到头来,怪错了人。
景寅礼:“殿下,这全是我的错,如果不是我让蛊祟有机可乘,这一切也不会发生。”
林以纾注意到景寅礼眼下也尽然是青黑,她抬眼,“景公子昨夜也没有睡好?”
景寅礼:“昨夜心绪繁杂,通宵看了些书。”
林以纾:“我也是。”
只不过两人通宵看的书肯定不同。
一本《符鬼通行》,一本《外室》。
说完这些话后,亭子下再次陷入诡异的安静。
林以纾干咳几下,“景公子,你能将明月楼那一夜,详细说给我听吗?”
昨夜他说得太过匆忙,寥寥数语,将明和殿的火点了个大亮,烧得林以纾理智全失。
林以纾:“你之前为什么会觉得自己是、是那天的人。”
景寅礼:“‘新郎官’在我的识海内植入了一段属于旁人的记忆,让我误以为是我自己所作所为。”
“什么、什么记忆?”林以纾兀然觉得石凳烫人。
别全都看到了吧。
景寅礼:“我并没有看到什么,与其说是记忆,不如说是心绪、情绪、意识的统合体,让我误以为那夜和殿下...在一起。”
林以纾:“所以祟气离开后,你又发现了什么?”
景寅礼:“我记起了我那天晚上根本没有留在翼室照顾殿下,我离开后,也没有再去九楼,更别说去殿下的翼室。”
景寅礼说得很艰难。
他并不想如实托出。
但他知道,开在谎言上的花是不会结果的。
他宁愿告诉林以纾一切真相。
当然,也止于此。
他紧攥袖下的手,“殿下,所以你的怀孕,也是受邪祟所迫,并非自愿?”
他的语气发紧。
林以纾:“倒也不是这么说,只能说阴差阳错,特别倒霉。”
她将销魂阵的事说出。
景寅礼抿紧薄唇,“销魂阵?”
他第一次听说原来当时翼室还有一个法阵。
林以纾:“当初那个人留下来,应该是替我解开销魂阵的,只不过...”
她扶住自己的小腹,咬牙切齿,“结局不太好。”
景寅礼失神地攥紧指骨。
那一夜,如果他留下来,那么替林以纾解开法阵的人,就该是他了。
林以纾:“那你可曾看到什么可疑的人在九楼翼室的附近?”
景寅礼停顿了一下,摇头,“未曾。”
他确实没有留意到周围是否有这样的人,那天明月楼内人来人往,但翼室的附近没有人停留,起码他在的时候,是这样。
就算如此,他大抵也能猜到那个替王女解阵的人是谁。
但他不可能说。
他昨夜将这个可怕的猜测消化了一整夜。
复金珩。
他竟然敢对自己的王妹...做出这样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