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配怀了谁的崽?(298)
复金珩:“怎么赤着脚就出来了...”
复金珩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些许责备。
林以纾的声音里都是哭意,她哭得已经喘不过气来,没有回答这个不应景的问题,用手攥紧了复金珩沾血的衣襟,“为什么不带我去,这么危险,为什么不带我去...”
复金珩看着她,眼中闪过一丝难以言喻的深情。
他伸手,抚上她的脸,骨节分明的手揉着她湿漉漉的发丝,“殿下,现在我可以告诉你,当初我为什么选择离开明月楼了。”
这段时间,他一直在挣扎。
他挣扎于和林以纾坦白,还是退后一步中。
他身上的宿命,让他注定无法和林以纾长相厮守,可他又不甘心,不甘心看着她走向其他人,不甘心她懵懵懂懂地只把他当成王兄。
他做出了很多自己都觉得幼稚的事,对他人展露对她的占有欲,私密地推行《义缔情谊录》。
就好像这样,全天下就都知道他们这对义兄妹在t一起了似的。
他这一生,唯一对林以纾这个人,执着又自私。
这是他的姑娘,是他从很久很久以前,就爱了许久的姑娘。
哪怕林以纾根本不知道情为何物,他不愿意放手。
哪怕是现在这个情形。
林以纾的泪水顺着他苍白的手指滑落,“现在是说这些的时候吗...”
复金珩专注地望着她,“纾儿...”
林以纾的心阵痛地跳着,她其实已经猜到答案了。
她想起了在明月楼时她向王兄敬酒时,王兄说的那句“殿下多喝一杯酒,我也不会长命百岁。”
复金珩看着她,说出世上最残忍的话,他的手指抚过林以纾沾泪的眼尾,“纾儿...我死期将至了。”
恰如谶书所言,三个月后,灾难诞生的时候,封印彻底解除,他会死去。
此话落下,林以纾纳物囊中的东洲谶书漂浮于半空,“啪”得展开,如同幔帘般垂下沾血的谶页,谶页上的字和画不断变化,但无论哪种预言,都指向了复金珩死去的宿命。
林以纾手指颤抖着,紧紧抓住他的衣襟,“谶书不准,我不信、我不信!我不会让它成真的!”
眼泪大滴地坠落,她的左眼疼到如同在被人往外挖。
林以纾:“王兄,你不准看这谶书,也不准信,我不会让这一切成真。”
滚烫的泪掺着雨水滴落。
复金珩垂眼看着林以纾,他用力地抱紧她不断打颤的身体。
复金珩:“好,我不信。”
他从来不许诺自己做不到的事,但林以纾的泪水让他无法拒绝任何承诺。
雨下得越来越大,仿佛要将一切都淹没。林以纾依然紧紧搂住他,指尖微微发白,仿佛生怕一松手,他就会从她的世界中消失。她的脸颊紧贴在他的胸口,感受王兄的心跳。
王兄还在,他还活着。
她紧攥他的袖袂。
她绝对、绝对不会让任何人、任何东西夺走她的王兄。
哪怕是宿命也不行。
复金珩看着如此在意他的林以纾,感受着自己怀中的温热,突然觉得他独自活在世上这么久,做的一切都值得了。
复金珩抚摸着林以纾的侧脸。
解封开了,他的身体也被祟化了,他变得嗜血,变得如同预言所说那般有了灭世的念头,变得想杀人。
但当他见到少女在雨幕中奔向他的这一刻,一切都宁静了。
复金珩搂着怀中的林以纾,他每一次抱她,都紧到仿若要将她揉进骨血中,也确实想这么做。
一切都不重要了。
管他什么浩劫,什么灾难,什么天下,只要林以纾一直在他身边,就够了。
苍茫的雨幕下,宿命紧扣的兄妹于大雨中相依,就好像无论是什么样的末日,都无法分隔他们二人。
·
与行宫外的宁静不同,不周山处,大地在胀动。
不周山黑气森森,早就不是先前被镇压的模样,不周山下的大地如人的心跳,不停地跳动着,地皮颤动。
谶书中的灾难,埋于地底。
这千百年来,它的信徒从来没有喊过它的名字,因为担心它降临得不完整。
而知情的反祟修士也从来不敢喊它的名字,因为害怕它一语成谶。
‘喊我的名字’‘喊我的名字’
地底不断传来无声的吶喊,化为黑气,飘向四方。
‘喊我的名字!’‘喊我的名字!’
‘只要喊我的名字,我便可以存在于这个世上了。’
‘到我面世的时候了,天地下所有的人,都该知道我的名字了。’
‘我是神,我是浩劫,我是新生,我是镇境之宝!’
‘喊我的名字吧,信徒们!’
无形的浩劫吶喊着。
西夏和北境的阴兵狼狈地撤退至边境线内,阴兵损耗得只剩下一小半,但领兵的将士们神情中并没有一丝沮丧或疲惫。相反,许多人的神情充斥兴奋,眼中燃烧着狂热的光。
对于他们来说,这场战乱不过是一个更为宏大的开端。
自古以来,成就大业,总需要付出代价的。
战乱、火祭,甚至无数的生命,都是他们的筹码。
此刻,他们目光炯炯地望向远处的天际,望向东洲不周山的方向,仿佛看到了命运的召唤。
他们的等待与献祭、千百年来的心血,终将迎来结果。
他们的“神”将从今日存在于这世上,带来他们梦寐以求的未来。
所有人都跪在地上,准备呼唤真神的名字。
而信仰的诞生,源于这是一个没有神的时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