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殿玉阙(157)

待她离去，刘胤来到摊位边，买了一个一模一样的瓷娃娃，带回了宫里。

每每看见这瓷娃娃，刘胤便想起了那日偷见她时的情景。

她脸上长了些肉，身姿越发窈窕了，皮肤雪白水灵，气色红润，比在宫里那会儿好太多。

然而越是看见与她有关的东西，那份藏在内心的想念便越发深了，刘胤拿出平安扣，指腹摩挲着，仿佛她仍在身边一样。

待这阵子忙过，他势必会再去一趟涪县看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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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近年关，置办年货的人逐渐多了起来，到了腊月二十五以后，各家陆续贴起了春联。

姜哲买来写春联的红纸，在院子里写对联，每写完一副，姜月如便将它们拿到一边去，等墨干。

还剩最后一幅春联时，姜哲将毛笔递了过去，“念念也来写，这是多年后咱们父女俩第一次过新年，宅子也是咱父女俩一起布置的。”

院子里的树上，挂了些红色小灯笼，全是两人昨日布置的，姜月如顿觉温馨，从父亲手里接过毛笔，思索了片刻才落笔纸上，写下想好的对联。

姜哲读了出来，频频点头。

待所有春联上的墨干后，姜哲拿米糊来贴春联，他踩在凳子上，用刷子蘸米糊刷在门两边，姜月如便在下面给左右两边的联子。

姜月如早早就将窗花剪好了，今日一并贴了。

她特地将一只兔子窗花贴在寝屋外窗户上，活泼灵动，栩栩如生。

几个时辰下来，这座小小的宅子里满是喜庆的氛围，年味十足。

姜月如睡了午觉起来，将寝屋花瓶里的腊梅花换了，去院子了折了几枝新鲜的。

簇簇腊梅花小巧金黄，远远就闻到了馥郁的花香。

离年三十越近，炮仗声越密，到除夕那日，家家户户都在门口放鞭炮。

夜里街上车水马龙，人山人海，戏台边围满了人，剧情到了精彩之处，便掌声雷动，叫好连连。

姜月如和相熟的几名女郎去了热闹的街上玩耍，之后回家与父亲一起守岁，子时的时候，她悄悄许了新年愿望。

今年的除夕夜虽不能与宫中相比，但却是姜月如这几年来过得最高兴的一次。

转眼到了上元节，大街小巷挂满了各式各样的花灯，让人眼花缭乱，站在桥上放眼望去，将周围的热闹尽收眼底。

“月如，那儿有猜灯谜的，我们过去看看。”同行的女郎拉着姜月如下了桥，穿梭在人群中，朝那一条猜灯谜的长街去。

期间，与桥墩边伫立的一名戴了银狐面具的男人擦肩而过。

猜灯谜的人实在是太多了，姜月如她们好不容易才挤到了前面，明明是来猜灯谜的，然而她却被架子上的花灯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

姜月如问道：“老板，那兔子花灯怎么卖的？”

那兔子花灯着实太可爱，她一看见便走不动到了，一时间忘了过来的正事。

“抱歉这位娘子，这些花灯都不卖的，一次猜中三个灯谜，这里的花灯随您挑选。”老板指了指那挂了一溜的灯谜纸条，说道：“娘子不妨去试试？”

也不算难办。

姜月如一边往前面走，一边仔细看着纸条上的谜面。

她胸有成竹地取下三张，去老板那里解谜。

三个灯谜都对了。

“娘子真厉害，今日这是第一个送出去的花灯。”老板取下花灯给她，“娘子要不再猜几个，猜对五个还有其他的小奖品。”

“不用了，我要一个花灯便成。”

姜月如心满意足地拿过她的小兔兔花灯，去前面找同行的好友。

两人在猜灯谜这里待了一会儿，听说街心打铁花的快开始了，拎着花灯急急过去了。

然而过桥的时候，远方火树银花，化成汁的铁水撒向空中，好似繁星倾落。

姜月如感叹道：“真好看。”

与在京都看到的不太一样。

这会儿哥哥应该在城楼上与京都百姓一起赏灯观戏吧。

桥上行人纷纷驻足欣赏这一绚丽景象，然而人群中只有那戴了银狐面具的男人，含笑的目光落在姜月如的背影上，仿佛所有璀璨绚丽的场景，都不及眼前的女子。

她一袭纯白狐裘披风，毛绒绒的领子下仍旧是一张艳丽的脸。

熙熙攘攘的人群里，她下了桥，银狐面具的男人便跟在后面，保持着不近不远的距离。

他手里也拿了个兔子花灯，与她的一模一样，都是从猜灯谜那儿赢来的。

姜月如在祈福的地方忽然停下脚步，犹豫一阵还是要了一块祈福的小牌，简单写下愿望。

是给天子祈福的愿望。

黄桷树粗壮高大，树枝上已经挂了许多祈福牌了，姜月如仰头看了看，她想挑一个比较高的树枝，这样祈福牌不容易掉下来。

然而她已经垫起脚了，还是够不够相中的那条树枝，差一点，就差一点点。

她努力伸长手指，勾了勾，好不容易碰到了树叶，它又弹了回去，离地更远了。

姜月如拧了拧眉，倏地身后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勾住那树枝往下带，她只需稍稍动动手指，就能将祈福牌挂上去，然而她却顿住了，后脊僵直。

有些熟悉的清冽气息从身后袭来，好似一双手臂将她拥住，姜月如眼睫轻颤，心跳蓦地快了起来，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闪过脑海，她的呼吸紧了几分。

会是他吗？

姜月如感受到身后站了一名男人，他高大颀长的身影徒然投下，将她娇小的身躯笼罩着。

她回过头去，只见戴了一张银狐面具的男人垂眸看着她，面具下露出的半张脸，轮廓好生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