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仙人不配谈情说爱(128)

言轻掂着断剑，道：“如二位大人所见，自当年四仙断剑身亡，天梯崩塌，世间再无成神者，一时间天地灵力仿佛凝滞一般，不再增益，只有损耗。而我等受四仙灵力照拂，可修行术法。只是术法损耗天地灵力，长此以往，灵力终有耗竭。为求自保，一些人提出人神计划。”

“我自幼为父亲收养，我族历来就反对这样与大道违抗，伤天害理的行事。余时自幼术法不行，在灵力理论上却有极佳建树。在他的主管下，余家为首捕猎灵者，即新神，以吞噬其灵力，喂养实验体。”

“我和余时彼此的执念皆过于强烈，最后竟形成这个幻境。几次三番我寻找余时相谈，不过他都拒绝了。”

到了此刻，才有些终结的意味。

“兴许，他也并非沉迷于幻境……”树后林叶晃动，刑简与虞章对视，后者当即设下结界，只是林后人未曾逃离，而是坦然走出。

玉简成剑，一招之下，将两人对穿。

竟是如此轻易……刑简心下不好，转身护住虞章，余光见那两人一同坠入湖中。

波光粼粼，冲刷水岸的波浪，带起漫天雾气。

“又是这种把戏！”

握剑的手，为人轻柔拉起。“这次是真的……你的手，受伤了。”后知后觉，才发现痛意，许是擦肩而过时，为断剑所伤。

身边人呼唤声渐弱，她心下发急，却只能看着白雾遮住眼帘，一切不见。

“神与人并无高下，今，神却以人为屠狗。我四人拒不成神，以此身献大道，为人族搏出路。”

“百年千年，而非向神人族一定会有自己的道，在这之前，就由我们来抗。”

仿若进了一间屋子，里面如雪洞般，刑简捡起桌上画卷，忽然想起那寥寥几句，自言自语道：“人为何一定要成神？”

卷轴打开，画像上人空白面目，她定睛又瞧，却如照镜一般。猝不及防，与数万世中的自己照面。

第 68 章

远处就有人开始唤她，她转了几圈都甩不掉，干脆慢下步子等她。

“刑简先生且慢。”

等这人跑到她面前，蓝白相间的广袖擦鬓而过，刑简略往后退了步。

略带些笑意，道：“风仙人不去照顾师侄，来寻我作甚？”

“我……对你不起。”

“对我不起？你有何对我不起。”她仿佛听到一句笑话，笑这人做了却又不敢担后果。“你的抉择很明智，若是换了我，也会这样做的。”

风雅裳道：“我不想伤害你，也不想伤害虞先生。”

“我能理解风仙人所行之事，还望风仙人切莫自责。”刑简正身，向风雅裳行了一礼，道，“先行一步。”

一句轻飘飘的道歉，事实是虞章自幻境出来，就受了重伤，无法返回法华寺，只能留在尧光养伤。

“你不开心，是因为风仙人？”

刑简爬上床，靠着虞章，枕着他的袖子。“她做得很好，人生不只有感情，不只有他人，她为自己相抗，为自己而活，十分正确。”

“能谅解，却难免失意。”虞章让了些位置，好令刑简躺着更舒服。“后来呢，你在幻境中看到了什么？”

“我的前世。”刑简坦然自若，成神之路上定会追寻前世，这很正常。感悟其中，得到因果真理，才能真正成神。

她目前关心的是另一事。“虞章，若是佛道式微，生异说佛理，欲推翻先前佛说，你会如何？若是异端有你最亲近之人，你又会如何？”

“与他辩法，互补缺漏，亲近之人，更应引他入正道。”

啊！

虞章心思全是学道，全无其他龌龊。刑简只能自己猜测。虞章又唤了她一声，道：“把玉简给我。”

她依话照做。

见他取出玉骨扇，仔细散开上面的编绳，将这一页玉简编入其中，一一串起，像是串起一连串旧日光影。

“在欢喜什么？”

“我看到你，就欢喜。虞章，我让你等了这么多年，你可不能轻易放弃我。”

“千金一诺？”骨扇穿起，托在掌心。刑简却觉那只手比骨扇还要令她心动几分。

她连带那只手，一起握住，拉到心口。

“最后一回。”

“好。”额心温热，她与他气息相融而眠，睡了一个踏实觉。

翌日，有人上门。

“三先生，宗主让我将此物还与先生。”刑简认出，那是叶重钧的叶影部，叶骁。

熟悉的盒子，里面躺着熟悉的一串白玉环。只是这次，刑简将盒子盖上，推回。

“烦请替我将此物送还你家宗主，刑简不敢受此重礼。”

叶骁领命，捧回盒子。很快，就不见了他的身影。

“初见时，你就很喜欢这串玉环，我把它当作生辰礼送与你。这是我出生那年，一位老仙人所赠，是我最重要之物。对我而言，你比这玉环还要重要。”

分明就忘了，这是幼时她心心念念了许久之物。

“一样一样剥落与这世间的牵绊，刑简先生，你的封神之路更进一步。”左华峰含笑打趣，面前人却没有要接茬的意思，他开始反思近期所为，是否有什么把柄。

“上仙，你们其实不想让神重归世间罢，四界安宁久矣，大家都不想再起战争。”

左华峰敏锐道：“刑简先生这意思，是在怀疑我等想在幻境中暗害与你和虞先生？”

“那怕是想太多了。他人如何想不敢确保，我是期盼着神族重归。”

刑简垂首认错，道：“是我小人之心。想着神魔共生，如若神族不归，魔族就不出世，干脆彻底安宁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