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川饮马行(85)

玄鸟乌衣忍笑，故作不经意道：“其实青椒火腿馅的也很好，只是这种味道的做煎包似乎更香。”

渊穆却已心思全然不在包子上了：“燕兄，贵师兄是...”

玄鸟乌衣笑道：“我师兄心怀天下，性情坚稳，文武都比我好上十分——”

渊穆却是笑了，叹道：“这话又是哄我了。你已是万里挑一的人中俊杰，再好上十分，哪有这等神仙人物。”

玄鸟乌衣笑道：“那我们还是谈谈今晚的饺子馅儿吧。”故又聊起韭菜盒子、鸡枞花饺、香葱牛肉煎包等各色饺子，最后道：“都是我师兄爱吃的。我年少时分，也算是跟他尝过天下各色的饺子了。除了祈哥，他便是待我最好的哥哥。而且他性情真挚，最能为人着想。我年少时难过，祈哥不解人间疾苦、只能插科打诨地逗我笑，唯有他是认真开解我、设身处地地为我想办法...”

渊穆虽在聊饺子，却早已神思不属，闻听此言，更是——“不知贵师兄姓甚名谁，是何氏族，现在何处？”

玄鸟乌衣眼看大鱼已上钩，笑吟吟道：“他却是一位货真价实的暗虚。名唤‘薄甘棠’。现在正在他的春秋梦世中包饺子，或是在王尊身前参谋军机罢。”

渊穆：“......”

渊穆不禁地叹息：“如此可惜了。暗虚不能来琼华，不然也可结交一番。”

玄鸟乌衣叹笑：“凡事不能强求，世子何必劳心。”

渊穆却是笑吟吟道：“似你这般来去自如的，你是怎么能老实待在阿衡师叔身边的，你难道自己不明白？”微微眯眼，笑看还装无辜的玄鸟乌衣道：“你也不必钓我作耍，既然你拼命推你师哥顶这个缺，那我自然要绞尽脑汁见上一见。若好，皆大欢喜。若不好，我便是强取豪夺，也定要将你从禹杏太守处抢来。”

玄鸟乌衣哭笑不得：“......我保证，确然是很好很好的。只是确实不大好见上一面。世子稍安勿躁如何？”

渊穆笑问：“既然暗虚难得一见。那么，燕兄是如何与暗虚成为师兄弟的？”

玄鸟乌衣微微笑道：“虽是暗虚不可来琼华，但琼华人却可离开琼华游历。家父青年时在外世行商，也认得一二暗虚友人。所以我年幼时，获蒙赐教。”

渊穆微微一笑：“听上去，你与你师哥感情甚笃。你自暗虚的春秋梦世回琼华，他能忍心与你永世不见？不曾予你暗虚的传信香帖？”

玄鸟乌衣：“......”

渊穆微笑：“或在等你自己去春秋世中寻他。”

玄鸟乌衣：“...........”

渊穆微微冷笑：“你不是暗虚，何来恁多暗虚之气造春秋梦世。怕是连你的‘洒蓝’，都是他所造罢——那么你们的春秋梦世，难道不是能够相通的吗？”

玄鸟乌衣：“”

终始

暮色天寒，微有雪意。

蓝梅带着岚岚快马加鞭，争取在夜雪来临前回到青榆岫。岚岚抬头看去，只见远处灯火星星点点，微茫在雪色彤云里——原来这就是人世的家里的温暖...

岚岚内心有点期待。

初生的小小有天氏还未经世间酸甜苦辣，心如止水，一派温和安宁。不像寻常人家的孩子，要到陌生的家里住，总会有拘谨和害怕。岚岚还在想，小哥哥...师父说小哥哥会带我玩..好多好玩的。

蓝梅的马蹄溅雪。

玄鸟乌衣踏入春秋梦境。

小乌鸦同时被扔出来，丢在渊穆怀中。

青榆岫的夜空响起缤纷的烟花。

而在这一刻，挼蓝梦世中的度春秋对笠道：“来。”

“你能来这里，也是一场因缘。”

笠随之而走，不答言语。这只暗虚年纪太大了，不是说如何尊老，而是活得年岁长久，积累的经验和秘密自然更多。骄傲如他，对此也有敬畏。

“在天裂之地感觉如何？”

笠道：“有事做。”

度春秋笑了：“是。那是鲁朴氏的天命。你生来属于那里。”

笠默然，半晌问道：“我父亲，为什么会选择让母亲生下我？”

度春秋讶然回首：“我还以为...”旋即避过不提，沉吟答道：“因为世上诞生一个真正的鲁朴氏，不容易，也太珍贵。”

笠再次沉默。

度春秋道：“事实上你母亲怀孕的消息传到他耳中后，他来看我，问我，你这孩子一生的命运如何。”

笠惊讶地抬眸：“问你？”

度春秋笑：“是啊。这就是我退任后的工作，也是我要让你看的事物。”行过繁密翩飞的轮回花蝶，道：“我当年告诉他，你一生坎坷，但骄傲正直，不曾屈服任何人或者命运。而且最重要的是，会有人生生世世地爱你、陪你，不算孤单。所以他答应你的母妃，让她生下你。”

“......”笠不知该说什么。

度春秋笑：“即便我不是你的父亲，我也不舍得让你不存于世间。遑论是他。他虽然不算好父亲，但也勉强合格。当然，你原谅他与否，是你自己的事。”

笠避而不谈，反问道：“终焉王尊，也想要个孩子？”

度春秋笑：“他不一样。”

“？”

度春秋叹笑：“他近来受了不啻天崩地裂的刺激。”

“？？？”

度春秋神秘一笑，不再答言。

笠也不好多问，只得作罢。

却见轮回花蝶漫天飞起，露出遮蔽的繁星天空，天空中的枝节纵横穿插——

笠蓦地睁大了灿金色的眸子——

“这是？！”

度春秋眯起紫幽幽的眼睛，说出他的疑问：“天裂的形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