证道(19)

“驾！”快马扬鞭，蒋为舟和吴系民飞快地往城中赶去。

城门已破，远远地就能看到头发散乱、满脸是血的百姓在四下逃窜，有的还未跑出三五步就被一刀砍下。

屋舍宅院，大都直接焚烧起火，花灯、小食、布匹全都散乱在地，污垢不堪。

眼前之景宛若一片人间炼狱。

很快城外的两人被叛军发现。城墙之上，千百发箭羽直射而下。

蒋为舟和吴系民带着马儿一路躲闪，往城外军营奔去。

“我们把叛军引走！不然城中百姓如何能生还？！”

蒋为舟骑在马上对着吴系民喊道。

“怎么引？”

吴系民亦是着急：“先回去再说！”

去了军营，这里早已一片火海，许多尸体堆叠，甚至能看出一些士兵在死前遭受了非人的折磨。

而王德浩的尸体就被戳在一根长枪之上，竖在军营正中。

血液还在一滴滴地往下汇集，长枪尽头的红缨比往日都要红上许多。

蒋为舟和吴系民看着这一幕，心中只觉得沉痛。

吴系民上前用右手轻轻阖上了王德浩的眼睛。

“他是一位好副将。”

蒋为舟不语。

此时，周围传来低低的哼哼唧唧的声音，像是疼的。

蒋为舟和吴系民找了起来。发现竟有几个尚未死去。

“醒醒！醒醒！”

蒋为舟、吴系民拍着那几人的脸颊。

几人终于悠悠转醒。

一睁眼，认出了二人。

“叛军呢？都死了？”他们问道。

吴系民摇了摇头：“他们正在城中屠杀百姓。”

然而此时，蒋为舟低头看了看，随即从一具尸体上扒下了叛军的衣服自己串上。

“你在做什么？”吴系民惊讶问道。

“将士已死，可城中的百姓还在城中遭受屠杀。我们必须要把他们引开。”

其余几人当即明白了她的意思。蒋为舟看向他们：“你们还行吗？要一起吗？”

“没问题！”那几人也挣扎着站了起来，各自都在死人堆里扒下了一件自己穿了上。

等众人穿好，即刻上马，欲往城中飞驰而去。

还未到城门口，蒋为舟就对着楼上叛军高声喊道：“他们有援军过来了！在城西！快跟我去剿灭！！”

“援军？！”听了这么一喊，楼上的人有的惊慌，有的还半信半疑。

但蒋为舟却不多说，两腿一夹，和吴系民他们一齐快速往城西跑去。

看着他们远去，城楼上的人便纷纷传达下去：“城西有大批禁卫军过来支援，快去禀报首领！再来一部分人跟上！”

张翔在城中听闻有援军，当下已有一部分人冲了上去。当即指派大部队前往跟上。自己则由卫兵守护，跟随在后。

不多时，蒋为舟他们身后就已经跟了乌泱泱的成百上千人。几人不时在马上回头张望，随后更加拼命地策马狂奔。

这条路，自然是没有援军的。它的尽头是死路。

可若他们能多撑一时，城中百姓就能多一线生机。

他们别无选择。

但纵是如此，叛军也很快发现了不对劲。

“娘的？我们不会中计了吧？跑了两三个时辰还没碰到一个人。”

蒋为舟听到这话当即道：“我亦觉得奇怪。来时明明看到很多人悄声夜行。现在却一个都没有了。可能方圆几十里内都藏有敌军布下的陷阱，就等着我们上钩呢。我们好好搜一搜。”

就这样，那些头部先行的叛军又开始在原地四处搜摸了起来。

消息传到张翔耳朵里。他顿时拍案而起。

“娘的！一群呆子！我们被人骗了！那几个人是奸细！快！快去把那几个人抓住！”

“啊？”卫兵一脸懵：“可他们穿着我们的衣服。还带我们来找援军….”

“啪！”地一下，张翔拍在了那名卫兵的脑袋上。

“糊涂！倘若真有 援军选择在此埋伏，早该在我们来时就发动进攻，你听过什么埋伏，还要被埋伏的人亲自去找的？”

那名卫兵顿时反应了过来。

急忙往前方通传下去。

而与此同时，蒋为舟几人已经借以搜查之举，逐渐远离了主要部队。

几人在远处集结，骑马而上，双腿一夹，就调转方向，往更隐秘的地方逃离。东方天空已经微曦，等天一亮，他们就更加无所遁形。

谁也不知道明天他们的结局到底如何。

然后就在林中穿行之际，身后突然爆发出了马蹄嘶鸣和吼声。

那些叛军追上来了！

身后的箭羽射来，几人只能借由林木闪躲。但纵是如此，也有几人应声倒了下去。

最后只剩下蒋为舟和吴系民还未抓获。

又“咻咻”两声，马腿应声而折。两人均瞬间翻滚下马。

瞬间，叛军将他们包围，寒冷的刀剑就放在他们的脖子上。

这是蒋为舟第一次正面面对张翔。

张翔从卫兵中走来，居高临下地看了他们一眼。

第一眼，他看到了蒋为舟。

眉头锁了一下：“嚯，好丑的一张脸。”

“你们俩什么身份？”

蒋为舟和吴系民都低头不说。

张翔也懒得跟他们废话。

“既然不说，一律当作禁卫军。来人，给他们串上铁链。带到汉江边上扔下去吧。”

“是！”

说着有人拿来一把带有铁刺的铁链。

瞬间一下，就从蒋为舟腋前穿至肩胛骨之后。铁链从骨肉中划过，再穿至吴系民身上。

几人串成一串，由领头的人拽着最前端，一步一步地从这里，往汉江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