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情动(116)

“我总是想着他那么耀眼，自小就是天之骄子，家里人又位高权重, 我应该多尊敬他, 多和他学习。但这不是正常情侣之间该有的相处模式，两个人如果彼此喜欢, 尊重都是互相的。我不能把他当成高高在上的神供起来，而是试着把他当成和我一样的有七情六欲的普通人。因此我对言诀的态度从一开始就是有问题的。或许这也是为什么我一直在逃避某些事情, 我和他差距越大，我就越难直面这段感情里难以跨越的鸿沟。”

阮允听了这段话，她忍不住为许轻竖起大拇指，“可以啊，你想的不是很清楚吗？”

“但是很难做到。”

眨眼间，许轻又恢复成泄了气的皮球，她耷拉着脑袋，“十五架直升飞机在帝都三环内表演了整整半个小时，你说这背后得是什么家庭实力啊……每当我想起顾老师，想起言诀背后的家族，我都会觉得自己可能这辈子都无法追上他的脚步。”

望其项背只能是梦中的奢侈。

“你想那么多干什么？你是跟你们老板谈恋爱，又不是跟你们老板背后那一大家子谈恋爱。当务之急最重要的事情难道不是摸清楚你们老板本人的态度？我看不如你后天上班直接冲上总裁办公室问个明白，也好过你在这儿自怜自艾。”

阮允打开一瓶果酒，问她，“喝酒吗？”

“不喝了。”

“那我自己喝。”

许轻低头看了眼她的手机屏幕，生日那天晚上她拍了几张直升机表演秀的照片，选了角度最好的一张“Happy birthday， my dear”设置成她的屏保，另外一张作为她和言诀的聊天背景。

言诀此刻并没有给她发短信，她和言诀的最后一条对话还停留在昨天下午那条「下班后一起。」

之后都是面对面坦诚交流。

“说起来，就你们两个这超长的暧昧期，你不捅破窗户纸，是不是担心万一不是自己想要的答案，那你和他连情人都做不成了？”

“……算是吧。”

许轻难为情地点头。

“我好像也能理解你为什么这么做。因为喜欢，不想放手，所以宁愿维持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关系，也不愿意更进一步。毕竟谁也不知道前面究竟是泡在罐子里的蜜糖，还是一脚踩空就万劫不复的深渊呢，换我我也会犹豫。但是许轻，”

阮允喝光玻璃杯里的液体，她看着许轻的眼睛，认真地和她说，“不管怎么样，也不管你是否乐意，你害怕的那一天终究会到来。到那时候的答案如果不是你想听的，你会比现在痛苦千百倍，你确定你能承受得住那种痛苦吗？要我说长痛还不如短痛，趁着你还没有完全陷进去，和你们老板敞开天窗说亮话，大不了就分手，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还没有……完全陷进去吗？

似乎已经晚了。

她生活里如今都是言诀的影子。

她戴着言诀送的手链，穿着刻意搭配的情侣装，手机壁纸是他，微信置顶是他，晚上睡前想的最后一个人是他，每天醒过来最想见到的那个人是他……

她可能没办法像阮允说得那样潇洒地全身而退了。

她也不想退。

她想为自己赌一把。

“阮允，维觉每三年有一次外派机会，今年春天的选拔已经开始了。”

“为什么突然说这个？”

“我想去。”

“……你确定放着帝都二环内的大平层不住，你要跑到拉美南非那种鸟不拉屎的地方工作，还美名其曰外派锻炼自己？”

阮允看许轻的眼神像在看一个傻子，她开始怀疑自己的小姐妹是不是被爱情的烟火烧坏了脑袋，怎么今天净说一些糊涂话。

“谁说要去那种地方了？”许轻无奈地解释，“相反，维觉的外派地点大多都是发达国家，比如欧美澳洲这样。”

“哦，那听起来还行。不过外派去这种地方的话，竞争应该挺激烈吧？我朋友圈也有学长学姐毕业后被某部门外派的，看上去是挺光彩照人，连朋友圈都是精装的。我记得有个学姐好像还交了一个外国男朋友，去年刚结婚，终身大事都解决了。”

“你是说路之瑶吧，我也看到了。”

阮允托着脑袋，狐疑地问她：“你舍得去那么远的地方吗？你舍得抛下你们老板，抛下随哥和我去陌生的国度生活工作吗？”

“……你干嘛用这种眼神看着我。”

阮允哀怨的眼神好像许轻是什么新婚之夜就离家出走的渣男。

“我就是觉得想和言诀在一起，那我现在的本事还不够。我不想将来有一天他领着我回家和家里人介绍我的时候什么都说不出来，我也不想让他感到丢人。所以我想努力一把，为他，也为自己。”

“有那么夸张吗？谈个恋爱还带上演大型励志人生纪录片？你都不问问你们老板是怎么想的，说不定他压根就没这么想过呢。说不定你们老板恋爱脑，在他看来只要他喜欢的就是最好的。”

许轻被阮允连连怼得没脾气了，她破罐子破摔，说：“那你就当我自尊心和虚荣心作祟吧，反正我决定好报名外派了，要是没选上另说。”

“你不打算和你们老板商量一下？你就不怕他知道以后生气？”

“……这是我的选择，他无权插手。”

“懂了，”

阮允了然地点头，“原来除了大型励志纪录片，你们还打算上演豪门虐恋之破镜重圆，她逃他追她插翅难飞。第一集：多年以后，回国。”

“你到底看了多少小说？”

许轻扶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