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这里是规则怪谈?(106)
张添一说,完全无视我的推论和喋喋不休。“你没有发现,自己一直很害怕?”
好像是一瞬间的耳鸣。
我的声音戛然而止,卡住了。
手里巧克力特有的微苦的清香,让我回想到一开始,车队中的那个时刻,我好像就是在不停吃巧克力,出了一身冷汗却没有察觉。
好像就是那个时候,我发现了墙中人,第一次听到了张添一对我的提醒和预警。
当时他说让我不要想了,好好睡一觉,就会没事的。
可是,今时不同往日,现在经过这么多事,总算把这最后的闭环达成了,我们的当务之急是在彻底解决问题,及时脱困。张添一在这个时候到底要说什么?
虽然是这么想的,但我确实忍不住用力握了一下手里的巧克力,摸索着往嘴里塞。
也就是这一刻,我才发现了一件我居然从来没有察觉到的事情。
我居然一直在喃喃自语。
是的,我只是没有发出声音,但此时在目不视物的状态下,我摸到了自己的嘴唇在一刻不停地翕动。
“……”
我,喃喃自语是在说什么
这样的场面,似乎是发生过的。
似是而非,但又似乎一致的画面,让我意识到有什么非常重要的事情重演了。
请许愿(第三卷结束)
有什么在重演。但又似乎和任何我过去的经历不同, 无法参考。
这是个很难用言语去形容的局面,因为刚才我确实是在不停地说话,期望用推论来打破某种令人不安的僵局。
但实际上, 当我做出把巧克力推到嘴边的举动,无意中触摸到自己的嘴唇时,我就后知后觉地发现:
我的声带并没有震动, 我没有发出声音,当张添一停止说话时, 四周是死一般的寂静。
可是, 可是, 即使如此, 我的嘴唇依然在以一种很高的频率不停翕动着, 中间没有任何停顿。
这种翕动非常稳定,像是被设定好的打字机, 点击就会均匀发出哒哒的回响。
人在说话时,有语气和情绪, 有句读和停顿,有洋溢顿挫。嘴唇的张合不该是这样的。
况且, 此刻我已经停下没有说话了。
但那种哒哒的翕动依然在稳定地进行着。
一瞬间,甚至不是恐惧,而是某种无法言明的森严, 让我失去了逻辑上的判断能力。
此时只有身体的本能反应, 让我再次把手指放在嘴唇上, 开始读秒,和自己砰然的心跳进行比对。
水声微动, 张添一把我往后方推了一下。
我一惊,发现自己靠在了什么冰冷坚固的金属上, 下意思往前抓了一把,但他直接松开了手,后退。
湖水和黑暗,毫无反抗力的不安直接放大了无数倍。我的呼吸有些加快。
“你们的车。”张添一说,“虽然在湖中也只是块钢板了,靠着吧,沉不了那么快。”
我茫然向他的方向“看”去,就听到水声在渐渐远离我。
这时候似乎该叫他一声喊住他,但我又大概知道,他又下水救人了。
只留下一个巨大未知的谜团,将我震慑其中,却又在这之前屡次打断我,让我产生了对于思考和语言的畏惧。
接下来的半小时,只有断断续续的水流拨动声、人在透气后沉闷的呛咳声、按压后的呕吐声;
还有张添一偶尔游过我身边,会静止片刻,似乎是观察我的状态。有时候这位令人头疼的亲哥会好似寻回犬在汇报任务进度一样拍拍我,给我一颗新的巧克力。接着就再次游走。
而我只能坐在车厢还未沉没的顶部,紧紧用手徒劳抓着那些潮湿的金属表面,黑暗放大了我的观感,四周一切声响包括风吹过榕树的哨子音都变得无比巨大嘈杂。这让我几乎没有任何空间再去思考了。
好吧,不要想,不要想。我控制着翻涌的情绪对自己说。
至少这一刻,既然我确实没有办法做任何举动和反应,只能试着放下所有一切,只是待着等待一个结果。
怀里,湿漉漉的貍花猫无比依恋地蹭了蹭我,咕噜了一声。
我下意识摸了摸猫,发现好像自己唯一能做的就是在这里撸猫闲着。
进入一系列事件后,除了不久前躲在阴凉处晒着太阳、和小队长抬杠那点休息时光,此时居然是我最悠闲的时刻。
不,就算晒太阳的时候,偶尔也会有人跟我陆续汇报山谷探索的情况,我也经常会思考个中可能蕴含的线索。
只有现在,胡思乱想,没有任何章法,脑子是空的。
我只能依稀感到,张添一似乎就是在用这种“物理阻隔”的法子,在各方面让我不得不强制停止下来。
这倒让我有些想笑。
我曾说过不让他打晕我,怕被淹死,他现在确实考虑到了没有这样做。从这点来说,张添一这个当哥的混账居然还算是有求必应了。
又过了一阵子,我基本已经熟悉了周围的风声,甚至开始能听得清下方微小暗流的湍动。
张添一重新游到了我的面前。
我已经心平气和了:“救完收工”
“嗯,都晾着呢。”
虽然看不到,但没有理由的,我觉得他是笑了笑,在等我做出某个他等待很久的反应。
“我答应过你,三选一,我承诺了只要真相。”
“是。”
“……可是选错了。”我叹了口气,变成了无奈。此时手里再次被放进一颗巧克力,我塞进嘴里,让它自己慢慢融化。
“徐然兴可以只要真相,但【导游】不可以。”我说,感到一切正在逐渐清晰,让我意识到自己正在走入一个怎样的陷阱,马上就要万劫不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