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这里是规则怪谈?(124)
就像一根被点着的蜡烛,一层一层融化了,蜡油向外推开堆迭,从细长变矮粗。
好似“心想事成”的力量姗姗来迟,终于在此刻,横跨十六年,实现了一名小女孩随口提及的无心之语。
现在那个东西已经不能为称为老赵了,它只是一个司机。
那双浑浊的眼睛直勾勾盯着窗外主干道,似乎非常专注沉迷,不能听、不能看、不能说,也总算不能思考。
可能是幻听,但我确实感到,那些鲜红的烫伤,从它身上滴落下来,打在车内地板上。
“啪嗒。”
很轻微,大概就是雪里夹杂的冰碴子落地的那种细微动静。
公交车的地板,好像是塑胶做的,应该防火阻燃性能都很好吧……
怪诞的念头一闪而过,我的嘴里还在继续解说那些没营养的东西,没有转头,没有低头,感到自己的身体逐渐变得僵硬。
不是因为心理上的恐惧,是真的在发僵。
也许我作为“导游”也还残留有很多不必要的功能吧。
可以转头,可以转向,可以为车内的乘客介绍四面八方的景色;舌头和口腔还保持着温暖和适当的湿润,可以灵活地继续说话。视觉和听力也没有受到太大干扰影响。
但是,整个身体好像固定在十分狭小的转盘上,没有办法移动。
背部的冷汗还在不停渗出,有那么一瞬间,我怀疑自己要很快开始脱水休克了。
而在我后方,最后排座位的年子青,也怔怔坐在位子上,徒劳地张开口。
也许他说了什么,也许没有。
游客必要的功能,又是什么……?
我恍惚了一瞬间,车内的喇叭忽然剧烈地鸣响了一声。
司机猛地踩下了油门,引擎和油表同步飞转,轰得一声,整辆公交车一下子抵达高速,带着我们撞进了小镇的雾气中。
车直直进入雾中,几乎没有任何声音,撞飞了路边的一块告示牌。
无比清晰地,“呲”一声,车前那一块外壳肉眼可见地微微发红,接着随着撞击凹进去一块。
我悚然惊醒,几乎是大叫了一声。
那块飞出去的告示牌已经突然燃起了阴火,爆出一簇很小的光亮来,随即就被那些灰白色吞没了。
“火山灰!”
我听到自己声嘶力竭地吼道。“不是雪山,他大爷的就是个活火山,雾里飘得全是火山灰!”
随着车辆在雾气里猛烈颠簸,撞飞了无数路边杂物,咚咚哐哐的乱响中,那些雾气一动,带着某种惊人的阴寒骤然分开,一下子飞过来把我们的公交车包围住了。
这次可以看到了,雾气里不光有灰尘,还有细细密密,好像碎冰一样让人冷到骨子里的虫卵。
内忧外患,相反规则
被公交车的铁皮和密闭玻璃挡住, 那些雾气撞上来,下雨一样叮叮咚咚作响。
随着撞击,我就看到那些虫卵都伴随寒气黏挂在了车外。刚被擦拭过的车前玻璃一瞬间变得模糊, 挂上一层密密麻麻的灰白色。
司机还踩着油门,一动不动死死盯着前方,整个公交车嗡嗡狂响着撞开团结的雾气, 把空气中还在盘旋的虫卵撞得细碎,又不停撞上路边杂物。
剧烈的剐蹭和晃动里, 虫卵爆裂的声音也加入进来, 喷吐出一团一团的寒气砸在车外铁壳上, 肉眼可见地开始结霜。
我心里大叫一声不好, 果然, 下一秒,那些在高温中软化的玻璃忽然碰见极度的低温, 一下子就变脆了。咯咯两声,数道巨大的裂痕在车前玻璃上蔓延开来。
这时候指望失控的司机是没用了, 我猛地踹在他踩着油门的腿上,一只手就去狂拍雨刷器的按键。
以现在玻璃的强度, 再被更多雾气和虫卵集中一撞,恐怕很快就会碎裂炸开,到时候外面的鬼东西一拥而入我们就没命了!
快!动啊!
司机被我踹得整个人一歪, 方向盘险些脱手, 带着整个公交车一个巨大的急转飞滑。我唰一下满头冷汗, 一把拽住方向盘,一脚蹬开他的腿, 把整个右腿挤过去踩在油门附近占住地方。
这番动作几乎全卡在我的活动范围极限之中,不过数秒, 近乎脱臼的痛感就扯得发僵的身体一阵阵抽疼。
万幸,随着公交车恢复慢速,那些雾气波动的幅度居然减缓下来。
我冒着汗把整个人的体重都压在司机身上,不让他动弹,自己则两眼发黑地控制差点撞上居民楼的公交车缓缓改道,重新把车体推到主干道上。
随着车辆回归正道,雾气再次恢复了死寂的静谧。
“嘶……”
该死的雨刷器终于打开了。
车前玻璃上的虫卵黏得还不算牢固,被雨刷器反复推刷,稀稀落落开始往下掉。只有一部分近乎冻结的黏液在玻璃上逐渐涂匀了,给窗外视野糊上一层灰蒙蒙的滤镜。
此时要求不了更多,我猛地松了口气,几乎虚脱。
目测了一下开完主干道需要的时间,车窗玻璃咯咯数声,再次开裂出十几道蛛丝一样的裂痕,看上去岌岌可危。
“……草。”
我狼狈地大口喘气,把所有骂娘的话全部挤出来,在乱七八糟的思绪里,强行继续解说窗外建筑的毛边。
现在脑子完全是空的了,我也不知道自己有一搭没一搭讲得到底是什么。
但此刻,总算有时候重新去打量车辆上的第三人,从刚才起就仿佛置身事外的年子青。
和司机相比,很难说他的状态到底是好是坏。
对,我要重新描述一下车内违背常理的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