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这里是规则怪谈?(219)
我在查房医生平静悲凉的叙述中久久不能动弹,意识到如果没有最后那颗巨大榕树抽走地热,局面确实是无解的。
这是移鼠中最后一层底层的颠倒逻辑,生与死、希望与绝望、异变与本来面貌、怪物与人,全部在硬币的两面对应反转。
这并非怪谈的刻意为之,只是本来如此。如同藏在潘多拉魔盒里最深处的那份希望,非要释放出前面的99种灾厄才会实现。
而伴随这个意外答案的到来,那边关于和迷藏的合作争论也结束了。
“姓张的有句话说得对,我们总不能干等着哪天又被移鼠摆一道,耍我们很好玩吗?凭什么?”徐佑恶狠狠拍了拍我的脑门,“既然都不甘心,干就干了。”
既然计划定了,所有伙计全部开始高效运转。
期间路途的奔波跋涉,在此就先略过不提。
总之,我们大概又花了两天的功夫,抵达了徐佑曾经在十二年前带队出勤的那个小村庄。
一下车,无比干燥的风刮来,放眼望去的大片青灰色石林就让我冷不丁打了个激灵。
此地的小村庄早就在十二年前就被张家控制住夷为平地,原先的山民们据说大多稀里糊涂地并不清楚采石的事情,也被打散送往了其他地方重新定居。
民居被拆除后,除去零星的墙根和踢脚线,只剩下空荡荡的山谷和采石林,此时看过去有种强烈的物是人非之感。
我也是头一次有这种类似故地重游的既视感,下意识往四周走动的伙计们看去,才减轻了一些恍若梦中的虚幻。
“我们脚下的就是记录里的那片盐尘流沙。”
一个格外年轻的伙计对我兴奋说,指了指红锈色的地面,神色十分新奇,“顾问,你说那些流沙哪儿去了?”
看我的目光炯炯,似乎我能直接未卜先知变一个说法出来。
我无奈,倒不是不爱理人,主要是这位副手一路上好奇心浓重,问得太多了。
说好要一批没下过地的,张家真就给我挑了群生瓜蛋子们,据说都是刚从各自的教官那里完成训练放出来的,对怪谈可谓两眼一抹黑,除了听话老实那是什么经验都没有。
我起初还颇为自信,心说这也算我第一次正式带队,要好好拿出个样子。
但很快就陷入了无穷无尽的好奇提问,最后变成疲惫、茫然和大眼瞪小眼。
看我调试着新耳机不吭声,那伙计依然是热情四溢,往远处石林张望着,又问道:“哎顾问,不是说还有一批人要跟我们汇合,一起作业吗?人呢?”
耳机里传来几声偷笑。
频道里的那是我们头顶上方伴飞的直升飞机,里面也是群快乐的新手二愣子。
我那忠实的小队长张甲原本以为终于能摸一回驾驶舱,被临时拖走告知计划有变时,个中难以置信的辛酸实在令闻者伤心、听者流泪。
至于我,以为来当祖宗,现在发现是带一群真熊孩子,已经把肠子都悔青了。
我说出发前那几个为老不尊的怎么看我表情怪怪的,师母又干嘛不说话只是拍拍我的肩膀。
更让我无言以对的是,说好的迷藏成员,别说影子了现在连个屁都没有。
唯一能证明我没有被放鸽子的,是约好的汇合点那里有一排刻好的暗语,示意我人来了,正在暗处待命,只是不愿冒头接触我们。
什么待命,不就是找了个角落阴恻恻地蹲着装蘑菇。
我一时间头大如斗,心道熊孩子还不够,这还有群社恐吗?那这个世界的真实面目未免太残酷了些。
新副手还在乐呵呵地东张西望,催魂一样念经,我恼羞成怒,踹他去检查扎营情况。
至于脚底下这片似乎毫无异状的山谷,说起来,确实有点怪。
正如我从台仔那里得到的部分记忆,山谷之中依然没有什么草木。遍地的苔藓、盐霜和红锈色土壤结块,都能对得上号。
但我让人初步搜寻了一圈,没有发现大面积的盐尘,那些环状的白色泥沙圈也不见踪影。
这次我们装备齐全,带了气动的液压打井机,履带式的工程钻机轻微嗡鸣启动,液压支腿打开找平,很快就将钻头往下压去。
副手之前跟我说过,说这玩意儿不管岩石砂砾都能钻,往下打个六百米都是小意思。我摸了摸青色涂层的机械臂,就远远蹲在一旁等着地下究竟有什么幺蛾子。
按理说,如果那些盐尘流沙存在,并且定期会从地下反吐而出,那么打井的过程里被翻出的土壤中多少也会有盐渍痕迹。
考虑到地下可能会有薄弱的盐壳导致塌方,我和伙计们都离得很远,还提前挖了一排引流的水道和蓄水池,就生怕打出流沙后里面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结果钻头打了一个钟头,除了泥土还是泥土,没发现任何异状。
直升飞机上负责岗哨的伙计也咦了声,纳闷在频道里道:
“顾问,我们扫描机子开最大了,山谷底下基本是实心的,不太可能存在您和领队说的蜂窝煤结构。”
过往记忆犹在眼前,我有些费解,难道这一部分就已经是从哪里拆来的虚假记忆。那徐佑出勤档案里,实实在在记录过口鼻溢出白色泥沙的伙计是怎么回事。
那些白色泥沙、那片盐粉组成的流沙地实际上是在何处?
还在琢磨,身边负责守着我的另一名伙计犹豫了一下,问道:
“记录中要找的白色泥沙圈尺寸多大?如果不是天然现象,有没有可能是人为搭建?如果真有这么一个场景,会不会是记错地点了,藏在更深的山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