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这里是规则怪谈?(239)
既然迷藏的人在先前的探索中, 意识到同行者之间不能进行沟通, 将同行者隐约描述成某种隐约的可怕危机来源……那为什么不干脆取消掉同行?对于伪人来说,独自下水探索有什么不可以的吗?
这又不是小学生出门必须手拉手, 也不是一群巨婴离不了人。
在他们反复确定得出的“安全规章”中,同行者似乎是必须的。
……为什么?人在此地就不能落单吗?
为什么几乎是一入水副手就似乎发生了某种可怕的变化, 我却安然无恙?在两个同行者中,决定谁会中招的那个关键点是什么, 总不能只是随机地选择一个吧。
问题越想越多,全是令人不安的未知。
我稍微起了点鸡皮疙瘩,定了定神, 在防护服上擦了擦掌心里的汗水。接着才意识到隔着防护手套这个擦汗的举动是没有任何意义的。
重新抓握住斑驳的铁链, 副手的声音又阴魂不散响起来了, 他低声问:
“顾问,你不往前走吗?”
这鬼东西还会不停催人。
我心头发寒, 孤军奋战的失控感太糟糕了,这对我来说也是从未有过的体验。
当下无话, 我借助下斜的铁链很快继续下落。
穿行在立体的巨网之中,由于没有攀谈,除却山魈哀鸣也没有其他声源干扰,幽静深邃的水体中能听到石柱抽节的声音被放大了许多。
奇怪,我现在已经大致知道石柱本身并不会“生长”,只是因为地层变薄,被动在地上浮显现出来。所以这种筷子折断般的声响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
这里还要特别说明的是,由于山魈们还在痴迷织网对我毫无兴趣,我在与部分山魈擦肩而过时,趁机观察了它们的体表特征。
得出的直观结论让我很意外。
它们的毛发很旺盛厚实,前额外凸,牙齿有明显错位。干瘪短小的四肢则呈现出一种僵硬的弓形。
怎么说呢,就好像它们时时刻刻在环抱着一块巨石,定格在采石的瞬间,因此整个手臂和腿骨都是在往内弯曲变形的。
这实在不像是孩子,反而让我想起了一种病症。
矮小病,或者说侏儒症。
在较为封闭的族群里,近亲繁殖就很容易诱发病理性的矮小症。
而且这种症状其实大多对智力没有什么太大的损害,也符合山魈们表现出来的近乎常人的智力水平。
看起来,山魈不像是被怪谈临时污染导致的畸变人,更像是某种在进化中走上歧途被抛弃的原始物种,并且已经在封闭环境里繁衍了许多代。
所以,这群清道夫也是类似看守的存在吗?
古代人往往在墓葬之中会雕刻神龙异兽,民间传说里更有豢养猪婆龙或大蟒的。这儿的深水中如果真有个宫殿,养一群格外爱干净的水猴子看门似乎也无可厚非。
只是不知道水猴子们吃什么,难道十几年就苦巴巴等一回我们这种倒霉蛋外卖吗。
胡思乱想一晃而过,我的动作一直没停,很快巨网就到了我的头顶上方。
再次踩到水底的地面时,四周的水压已经有点大了,拥挤和压迫感从四面八方过来,让我的胸膛里又痒又闷。
副手所说的山魈巢穴还没有丝毫踪影,不过好歹石柱是从始至终都有的,在水中是无比鲜明的引路标识。
细密的气泡就吸附在那些青黑色的表面,使得我这个角度看去,石柱的轮廓也有些模糊缥缈,长了绒毛一样渗人。
那些大小不等的塌陷坑洞也还有,而且似乎和上方的塌陷是一一对应的。
我心中再次闪过一丝不安,但很难说清自己到底是在哪里感到了不对劲。
唯一能确定的是,这些上下呼应的水中岔路,好像是天然生成的,就像中途被取走一截的血管经脉,首尾依然遥遥相望。
既然暂时没有找到副手所说的山魈巢穴进行氧气补充,时间上就还是很紧张。我没有进行挑选,再次钻入下一个逼仄狭窄的水道之中。
进入水道,由于还是头朝下的状态,其实久了我多少有点脑袋充血。
我也想过还是调转个方向,以下楼梯的姿势会轻松很多。至少相比之下,穿了厚牛皮的鞋底往下探路,肯定比拿手去摸索前路来得安全。
但白天那名不幸落水后莫名被腰斩的伪人,实在给了我很不好的预感。
如果说山魈是被摆拍故意引发矛盾,那落水腰斩的伪人是怎么出事的,这个疑问我还没有答案。
钻井机里的“大蒋”从头到尾未见其人,受害现场完全可以只是提前准备好了一具尸体。但腰斩那位就不太一样。要说为了取信于我,就特意当面搞死一个同伴,那实在不太合理,太脑残了。
因此我更倾向于,这跟远光灯一样也是个意外,伪人并没有主观参与其中。
所以,当时水下发动致命袭击的,到底是什么呢。
副手总结出来的几条“安全守则”,会不会和这个袭击者有关?
考虑到这点,在我还没完全想明白之前,潜意识让我还是回避了类似的动作。
只是,爬着爬着,水道在变得扁平。
不止是长久保持头朝下状态攀爬的微微晕眩感,我是真切地感到,两臂能打开的宽度在增加,但与此同时,水道在被逐步压扁,像被拧紧压平的盒子,导致我攀爬的动作越来越慢。
头灯早就在我面对山魈时就紧急丢掉了,光靠防护服上的荧光带提供照明,视野无比地昏暗。
我爬了大概有一会儿,就不得不停下来,用力把双臂收回撑在胸腔外,硬生生撑出一小块空间大口喘气,氧气瓶的刻度肉眼可见就降了一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