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这里是规则怪谈?(258)
都这时候了,如果矿车过不去完全大开的木门,那岂不是太搞笑了。
王永富显然也是这个想法,有点烦了:“让开,我来。”
就是这时候,边上一个也在推车等着出去的山民就犹豫道:
“不是,咱这木门好像真变窄了些,以前推门没这么大动静吧。好像……怎么好像颜色也变深了点。”
说者无意,其他人却是都悚然沉默了一下,王永富居然也不吭声了。
没过十秒,脚步声马上鱼贯而出,我就听到这几人走得十分急促狼狈,俨然是矿车全都不要了。
只有王平,虽然没搞清楚状况,但估计能提前摆脱矿车和我对他来说还是很重要的,立刻清晰可闻地松了口气,把矿车就往外用力一滑,跟上了最后的脚步声。
我心里还在想着关于矿童们生生死死的那些猜想,虽说没能成功跟着混出去有些遗憾,但能留下来和矿童们待在一起,也不是坏事。我也确实有很多重要的事情急于和那女孩确认。
就竖起耳朵,强摁着情绪等着脚步声彻底走远。
但意外的是,我等了足足有个至少十分钟,期间那些脚步声确实踩着外面的木制铺板醒目地走远了,但某种异常感却越来越强烈,让我很不舒服,一时之间居然始终没有睁开眼睛。
我发现好像少了什么声音。
……怎么没有关上木门的动静呢。
这玩意儿刚才推开的响动那么大,他们出去的时候如果关上了,我是肯定能听到的。
不管他们这个点就必须立刻离开的理由是什么,矿洞就这么一个出口,再怎么匆忙顾不上,木门也该关上吧,否则不怕孩子们逃出去吗?
莫名不安的犹豫里,过了一会儿,另一个很轻的脚步声,从矿洞深处挪过来。
一双有些凉的小手轻轻盖在了我的眼睛上。
我一惊,立刻明白过来,是那小女孩来了。
她点了点我的眉心,示意我别说话,慢慢睁开眼睛。我下意识屏住呼吸,就感到她的动作其实有点不自然,像是挤在什么当中勉强伸手够到了我。
以她的身高体态,虽然瘦小,但矿车也顶多就七八十厘米的高度,还不至于那么吃力。
我有了一些不太好的心理准备,长长地深呼吸了一下,才把眼睛睁开。
木门外的光线依然照在我身上,一睁眼,瞳孔陡然感光就有点刺,我几乎是无意识地接连眨眼了许多下,她耐心等我适应了,才把手掌挪开。同一时间视野扫过,我整个人就差点一激灵惨叫出来。
就在我这小小的矿车外,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那几辆没有推出去的矿车居然全部都整齐地并排围在我周围。
让我无法理解接受的是,矿车上坐起来了一圈小人,浑身黄疹,都前倾着身体,极力伸长脖子往我这边直勾勾看来。
离我最近的一张小脸,脖子以一种扭曲的状态歪斜着,几乎把脸就挨到了我的鼻子前,上面全是青紫色的斑点。
我浑身僵硬,完全动弹不得,巨大的困惑和惊恐让我呆在矿车里,半天没法思考到底发生了什么。
那小女孩就是挤在这圈诡异的小人之中,吃力握住了矿车的扶手。
“吱——”
木门像是被什么拽住了,正要合上。
令人牙酸发毛的响动里,小女孩用尽全身力气,把我身处的矿车往木门外推。
但包围住我的矿车实在太密集发沉了,挡在四周几乎是让我们寸步难行。我心下大急,就想要起身帮忙,但身上压的重物太多,猛地发力竟然没起来。
她坚决摇了下头,示意我不要有任何举动。
往那些矿车上的小人看了看,她像是给自己打气一样咬了一下牙,开始用尽全身力气推动矿车。
我一个成年人,即使到了一具陌生孩子的身体里,但此刻这样完全被一个小小的孩子保护着,听从她的指挥,还是让我有了种极度难言的情怯。
我又想起了那个猜想,忽然涌现出无限的酸楚。
被王永富打断的那个问题,我其实是有了一个模糊答案的,但这个答案太残酷了,让我也如同王永富一样难以接受,甚至不愿意再深入地去多想。
但现在,我意识到自己必须面对这种可能性。因为如果猜想成立,我们之间相处的时间恐怕就不多了。
王平猜测说,矿洞里定期出现的孩子数目要更多,那些被隐瞒下来“不存在”的孩子,在出事后就会以另一种被包装伪造出来的诡异状态出现。此处生存环境极差,可以说矿童们会出事是必然。但王永富不一定愿意接受这种必然。
以这些山民的狠毒粗鄙和王永富的高压,山民们习惯性提前瞒报,以便之后造假逃避追责,甚至炮制出人为异状来投其所好,这确实是很有可能的。
目前这个矿洞太干燥了,真要保存什么尸体一类的东西,如果处理得当,一两天的功夫不一定会被发现。
至于藏尸的地点,这里有许多矿车,我最初醒来时就看到角落里还有几个废弃的,丢了杂物就搁置在那里备用。
我自己也才亲身体验了一把被杂物堆满的感觉,现在身上依然还满是乱七八糟的工具、碎石、塑料薄膜,只露出一张脸来。
我能感觉到把我丢进矿车的人,大概率只是顺手了这么处理,可能是长期培养出来的习惯。
但这习惯其实是不太自然的。
一般人再怎么对生死没有敬畏,脑子里空空荡荡只知道争强斗狠,对于马上要处理的尸体,都会有些不自觉地回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