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这里是规则怪谈?(272)
“水!是你身上的水!它们在往湿的地方钻!”
这次我听清楚了,猛地反应过来,立刻就往身边那堆生活垃圾跳,开始不停打滚。
白色的泥沙被我不停卷到身上,这一招果然管用,随着我身上变得干燥,尖锐高昂的嘶鸣声像是按住了播放音量键一样,直线就往下掉。小臂上那团毛发的力道也减弱了很多,我用力一拔,终于拔了下来,丢到地上两三脚立刻踩烂。
鞋底一阵腥臭传来,我又抬手去摸自己的耳后,立刻被一阵迟钝的刺痛激得倒抽一口冷气。
此时已经站到远处的屏屏才慢慢缓下来,手里还抓满了白色泥沙,过来不断给我往身上涂抹。
我顾不得擦汗,赶紧拽过徐屏检查,她摇头,脸色也有点白,给我看她早就干了的手和脸:“它没咬我,我才发现有问题。”
匆忙对话过这一句,我们就马上把目光都警惕地转到还僵直站着的王平身上。
他没醒,双眼依然紧闭着。
隔着距离,我看到那些昂起来的毛发还在不停挥动,如同剧毒海葵的触手一般,几乎是遍布了王平的背部。而且那些毛发的分布很奇怪,大致上只在背部和腰腹部有,是一个潮湿的人形。
就好像那些毛发其实是一个溺死的小人正死死抓在王平的背上。
更奇怪的是,这一次那些毛发依然张大着血红的裂口,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我瞬间起了身鸡皮疙瘩,我靠,刚才短短的一瞬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话还没问出口,屏屏轻声道:“别动,好像还有一个。”
我一惊,定住不动,耳后那阵迟来的刺痛现在已经变成了类似麻木的知觉。这时终于缓慢感觉到,好像是有什么东西爬进了我的头发里,正打算往我的耳道里钻,带来了轻微到近乎幻觉的瘙痒。
随着这股瘙痒,已经消失的尖锐鸣叫声就又一次高高低低地开始响起。
喜欢掏耳朵的人一定有过类似的体验,耳道里只需要有很小的一块耵聍,用棉签去疏通的时候,轻轻一转就会有很大的声响。
但那声音本质上只是被放大了,只有掏耳朵的人自己能听见甚至感到吵闹,对于外界来说依然是安静无声的。
现在我的处境就是这样,正有毛发在往我耳朵里爬,在寂静之中带给我尖锐的鸣响声。
要在这样的处境下忍住不动,花费了我很大的意志力。
但我也知道现在绝不能乱,如果慌乱去拔,很有可能失手反而刺激那东西。
“屏屏,你来。”
我哑声说,嗓子里压不住全是一股古怪的甜味。就在我都怀疑那东西已经要爬到我脑子里的时候,屏屏捧好了一团白色的泥沙,举到我耳边。
“三,二,一……”
她轻声数,手很稳,慢慢倾斜手掌,把那些泥沙往我耳朵里倒。
可能是五秒,十秒,也可能是非常漫长的时间,屏屏的动作非常慢,生怕那团毛发会应激往我耳道深处逃。
为了让我保持放松,她深呼吸了一下,尽可能温和放低语调,和我找话聊:
“然然,刚才我们听到的声音是怎么回事?”
这个问题她应该也有答案了,但我还是尽量定了定神,让自己不要去注意耳道里的状况,慢慢回答道:
“简单来说,有一些毛发应该是从王平身上脱离下来,爬到了我们身上。”
耳道里微微一重,我从未感到那些细小泥沙的颗粒感原来是这么鲜明,身体本能就是想要去晃动脑袋把沙子抖掉。
而那团毛发已经钻得很深,似乎停留在某个位置,正颤动着在找什么。
“……对,说到爬到了身上。”我顿了顿,发现自己还真是挺没出息的,呼吸已经有点重,“我想,就像你说的,可能是因为有水。”
虽然只是看了一眼,但王平背上那些密密麻麻的毛发,还有整个白天都安然无恙、直到此时才突然出现的异变,还是很直观地让我想到了什么。
我忽然有点口干舌燥。
因为此刻我反应过来了,王平身上那些毛发的分布图案为什么会那么诡异,好似一个小小的人形。
是的,那个死死抓着他,趴在他背上的小人不是别的,就是我自己。
他背着我的时候,后背曾被我身上滴淌的积水打得湿透。
徐屏也在复盘:
“刚才那东西似乎是有目的地直接爬到了我手上,但没有咬我。我能感觉到,它一开始是先钻进了我的耳朵里,之后才掉出来的。”
耳朵里的瘙痒减缓了一些,我试着往下侧了下耳朵,那团毛发的活力减轻了许多,缓慢滑出来一些,但依然有轻微的抓爬感还钩在上面。
她鼻子上出了点汗:“但我不明白,它为什么要到我们的耳朵里叫。”
我摇头:“刚才我踩烂了一个,如果触感没错,那它可能不是真的在鸣叫。而是它本身是中空的,往人体狭窄处钻的时候,腔体内的气体被挤了出去,带动了它身上类似鳞片的东西,就发出了响动。”
我又侧了一下,那毛发已经基本松动了,徐屏冰凉的手指在轻轻捏住那团东西往外扯,我能看到她的手臂上也全是鸡皮疙瘩。
这一下,两个人都不再说话,把心提到了嗓子眼。
又过了片刻,我感到耳朵里一空,徐屏肩膀一松,捏着一团已经灰败许多的毛发,冲我笑了笑。
我们没有再说话,某种心力上的疲惫让我们都安静了半晌。这次是真的半根手指头都懒得动,两人都苦笑,盯着那团毛发发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