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这里是规则怪谈?(278)
涂抹全身的白色砂砾, 前一刻还是我的安全感所在。
此时它在我眼前忽然展现原形,变成了人体残渣,一股寒意就从脚底板往上蹿, 搞得我浑身都开始发痒发麻。
我抬手就想把身上的白色砂砾拍掉,但理智没有听我的,反而提醒了我, 这么看来这玩意儿刚才救我一命恐怕不光是发挥了干燥剂的作用。
为了小命安全,不能拍掉, 还得再多涂一点。
但这实在太恶心了, 我看着平台上数量壮观的白色砂砾, 想到背后意味着有多少具尸体就是浑身恶寒。
就这么墨迹了半天, 以为自己总算艰难动了两下, 结果只抬起半根食指,实在下不了手。
最后还是一咬牙, 先把屏屏拽过来,劈头盖脸就把那些白色砂砾往她身上浇, 给她又厚厚抹了两层才稍微安心。
徐屏倒是没躲,只是脸也完全皱起来了, 有点幽幽看我,说我这份关怀重视来得没什么必要,只管给自己涂就成, 不用操心她。
“我觉得我们现在像那个黄金蛋饺”她还说了个冷笑话, “现在是沾点蛋液, 裹上面包糠,等着丢进油锅复炸至两面金黄。食材裹食材, 挺好的。”
破笑话说得比我还冷还吓人,也算青出于蓝。我一拍她脑门, 听她小声哎呀了一下,嘀咕说我缺心眼。
我心虚只当没听见,继续当我的不讲理专制封建大家长,拎着她来回转了三圈,确认她身上没任何被毛发偷袭的可能,才叫她转过身去。
等她转身老实站好,我把身上衣服都脱了,一咬牙就扎了个猛子,把整个人都埋进那些白色砂砾里,连续滚了四五圈。
腿上被烧蚀过的地方沾了砂砾,还是很痛的。我这也是无奈之举,毕竟耳朵里差点进过毛发,生怕身上哪里还藏了两缕在打瞌睡,等着回头给我来一记狠的。
就这样来回干洗了几遍,险些把自己洗脱皮,原本酸麻的肌肉都搓得有点发热发红,我才把那身满是窟窿的衣服也摁进白色砂砾里洗了两道,套回身上。
只能说人在窘境之中的适应能力比我想象得强大很多,搞完这一套,实际带来的安全感压倒了道德,抗拒感居然减缓了很多,好像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了。
我和屏屏都低头冲着那些断肢道谢,又说了声抱歉,让各位亡者先人见谅勿怪。
趁屏屏没注意,我又补了一句,说古有斯巴达勇士把家人骨灰涂在身上以作庇佑,现有各位大哥大姐护体保我狗命。就冲这个,回头我一定请台崭新的挖掘机来,把这些乱七八糟的生活垃圾都分类铲走,还各位家人一个清净整洁。
偷偷许诺完,手头也没有香,只能追加一下口头大饼,说回头一定给家人们补上,再找个鸟语花香的小公园给各位当新家。
就在我胡言乱语的时候,隐约就听到吱呀一声,好像是矿洞到帐篷过来的这段路的木头栈道被什么踩中了。
我一惊,莫非是那群消失的山民回来了,立刻拽着屏屏矮身都往帐篷后躲。
但响动只有一下,四周随即又是定格般的死寂,过了一会儿,探头望去竟然没有看到任何人的踪影。
再看那条木头栈道,好端端地在那儿,也没凭空多出什么东西。
难道是我太紧张,杯弓蛇影了?刚才只是又有哪个垃圾胀气爆响了?
我捏了捏鼻梁,心说是不是该给自己做个眼保健操缓缓,八十八拜都过来了,最后人要是疯了可就搞笑了。又忍不住回头看一眼平台,暗说不会是各位家人们热情大方,这就认了我,给我显灵了吧。那也有点太客气了,没必要啊。
但徐屏马上拉了一下我的衣袖,就道她也听到了,让我别总往自己身上找原因。
“别往自己身上找原因”,这话其实相当奇妙。我有些哑然笑了下,暗说真是越活越回去了,有种反过来被她这个小朋友溺爱的感觉,但心头还是涌起一股暖流。
不过有了屏屏的两相印证,既然不是幻听,那会是什么?
我想了想,还是决定别把鸡蛋都放一个篮子里,让屏屏躲好,我自己独自出去看看情况。
结果一路走到木头栈道旁,十分显眼地就杵在那里好一会儿,没有任何东西忽然冲出来咬我。
再看屏屏那边,也好好站着没事,倒显得我走两步就回头确认她不会落单的举动有点二缺。
两人这才警惕着重新汇合,都蹲到木头栈道边上,有点莫名其妙。
声音应该就是从这里发出来的,不说脚印或者车辙,至少肯定是有个重量轧上来过,才会让这破木板发出响动。
我看看屏屏:“怎么感觉我们像两个傻孢子,刚被人撵完又好奇出来找揍。”
徐屏仔细想了下,摸了摸我的脑门,无声点点头,居然默认了。
我疑心她就是在说我傻,但没来得及据理力争,耳边又是吱呀一声。
这一声太突然了,没有任何征兆,而且距离之近,就在我手旁。
我一僵,就在心底把山民们的十八代祖宗都问候了一遍,又骂了一遍先知和伪人,心说完了完了。
同时电光火石间做了一套完整的脑补规划,我要往右手边倒,先把屏屏挡住,如果是有袭击者,我用力抱住对方总能拖延个三五秒,实在不行也咬对方两口。
只是手上的铁管已经在沙浴的时候顺手丢了,眼下手无寸铁,反抗起来未免势单力薄,一时间不由悲从中来。
没等我丰富的心理活动结束,熟悉的聊天声传来,是两个人在对话。
一个说:“挖到这里就挖不动了,好像底下有个平台,水泥里不知道封了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