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这里是规则怪谈?(289)
如果把获赠龙珠看作被采食种下标记,把水中遨游翻译为矿洞在深水中不停沉底下落……
那么常人无法看见的神龙,和似乎“幸运”进入光怪陆离世界的鲁西西各自意味着什么,就不言而喻。
可是,可是,我的脑子一下乱了,这个孩子的字迹我完全不认识,她的确不是我的妹妹徐屏。
会有这样的巧合吗?让两个几乎相隔万里素不相识的孩子,几乎在同一个年龄,同时被一个童话故事联系到一起。还有故事里那个双胞胎哥哥和暗中窥伺的劫匪。
我的胸膛几乎要炸开了,竟然晕了头去看三易,干巴巴问:
“这确实不是屏屏的字迹,对吗?”
三易抓住我的手,让我先冷静一下,弯腰把那具过于瘦小的尸骨抱了起来。
“矿洞事发时这里有两个孩子,神女没有死,她留言后活着逃出去了。”
他低头一直看着怀里的白骨,轻声说,“这是被王永富他们当作人质的那个孩子。她实在带不走这孩子,只能把人留在神像掌中。”
我下意识摇头:“可这也没有什么凭证能说”
话到半路,我突然愣住了,一下清醒过来,死死看他。
不对他怎么知道矿洞事故的细节又怎么知道有两个矿童。一连串的念头闪电劈过,我猛地往后缩,所有翻滚的伤感情绪全部炸掉吼了起来:
“你不是三易。你是谁?!”
三易抬头看我,突然沉默了,古怪地笑了一下。
不知道为什么,我在这个笑容里看到了某种没有理由的强烈怨恨。那种突如其来的阴邪让我浑身汗毛都炸开了,就感到了从未有过的心悸。
不对,我差点大叫起来,冷汗不要钱一样往下掉。
那不是和一个“人”对视的时候能带给我的恐惧。他是什么东西。我怎么动不了快跑啊。
四周的积水一下发沉,压得我喘不过气来,接着面上一潮,像是有什么冰冷的东西正对着我哈气。
我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就呼吸不过来了,下意识去抓脸上扣着的呼吸面罩,但手掌里刚刚触摸到实物,却根本不是他方才递给我的水肺,而是软的肉。
扣着我的、缠绕我的、沉甸甸挂在我身上的,全部变了。
不是刚被我体温捂暖的装备,是死人一样的冰凉。我无法形容那是什么,但面上又是一潮,原本该由呼吸面罩提供的氧分,分明是什么腥臭的东西在对着我哈气。
我怀疑自己在发抖,因为视野不由自主模糊起来,一下一下的心跳几乎到了嗓子眼,绝望往四周看去。
但方才还惊讶喊我的伪人们,也都沉默看我,一起笑了起来。
复制黏贴一样的笑容,出现在所有和我一模一样的脸上。
三易对着我又说话了,声音乱糟糟的像是坏掉的电台频道。
不,他不是在对我说。
我起了鸡皮疙瘩,他的目光不在我身上,是对着什么站在他面前的人问话。
我以为自己已经遏止了先知的滑稽剧目,但就像噩梦中还有噩梦,出现在我面前的竟然还是先知剪切过来的某个瞬间。
“你确定这样能杀死徐然兴吗?”
他说,没有掩饰自己的直白,“我对他们那些目标和理念都没有兴趣。我只想杀了他。”
然后是另一个让我浑身发凉的声音,是我的兄长张添一。
我不知道这个对话来自哪里,被扭曲拼接了多少,但在此刻,张添一的声音确实在平静说:“复仇是一件很没有意义的事情。”
他们在说什么,我头昏脑涨,异样感让我心头涌起难以言喻的寒意。
“你看,就算是不死的神女,也只留了一具骸骨这里。”
“懦夫。”三易冷笑了一下,完全听不进去,“不要拿那些鬼话骗我。这具尸体是另外一个孩子的。神女已经离开了,她去了哪里?”
张添一却淡淡道:“这跟你没有任何关系。”
三易似乎破口骂了一句,随即忽然笑了:
“矿洞彻底沉底,先知永远不会上浮回来了。现在神女也离开了,采石也停止了,祭坛还是不知所踪,你还有什么办法能把徐屏复原出来?”
我的脑子嗡了下,一下大叫起来,扑过去抓住三易的衣服。
“你说什么!”
但身体一痛直接撞上了什么,同时那些缠绕我的东西一下收紧了。我就看到青黑的手臂从我肩膀上垂下来,还有更多的手,密密麻麻提在伪人们的脖子后面,让那些长着我的脸的人体全都微笑低下头来。
明明到了最要紧的时刻,先知的采石图却似乎已经撑不住要完全崩坏了,三易对我没有继续应答,反而整个人空瘪下去,好像随时要融化在幽幽的积水当中。
一股极度的愤怒搞得我完全失去了理智,我几乎是破口大骂挣扎起来,但那些错位的肢体像网一样交织在一起,我完全挣不开,反而直接呛了一口水,眼前就是一黑冒起了金星。
三易已经自顾自行动起来,他从腰包里取出一个塑料袋,里面似乎有什么活的东西还在不停蠕动。
他盯着我,冷笑地指认道:“他在这里!”
像是提供喂食的饲养员发出了往常的呼唤,引发了某道饥肠辘辘的目光,就是这个时候,我听到了一声久违的铃铛响。
叮铃,近在咫尺的声音很清脆。
某种奇异的预感震慑了我,使得我抬起头来,彻底失语。
石林在水中重新出现了。
那些我曾困惑过,为什么会从矿车里长出来的东西,正从那些伪人中空的腹部钻出来,越长越快,尖锐地拔地而起。那些散落的断肢和死死缠住我的青黑人体上,也从其中钻出一片片金属质地的锋利刀口,像是鱼鳞,又像是横生的骨刺,不停向外生长,然后虬结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