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这里是规则怪谈?(352)
紧接着,他看到我站在天台边缘毫无防备地四望。
丁九想起的是自己曾经不经意问过的话,意识到他当时脱口而出说我踢了花盆往楼下跳并非某种夸张的口误,其实还没有发生。
就像红泥、油条、水龙头锁片、小鱼两人不存在的门牌号……和所有一切在事发前会被人理所当然接受的“引线”一样,那一刻我的死局就在瞬息之间,已经来不及了。
“他觉得我和他就是天台上的死者,我和他正在不断徘徊着追逐对方的脚印。”
我说,“让他绝望的并非自己的存亡,而是我居然也死了,而且就死在所有人面前,就是现在。”
我再次找到了那种熟悉的行为逻辑,“所以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立刻让自己变成死者,用来抢先占据这个已经发生的死亡因果链。”
“这是一个舍命一搏的尝试,尝试是否能在这个颠倒规则中,通过改变'果'来影响'因'。”
无风【大修】
丁九的尝试是否成功, 我没有结论。
因为一个没法细思的悖论是,此刻他的死亡带来的鲜血虽然大量蔓延,没过了天台上许多的旧足印, 但边角处仍然有许多血脚印还散乱分布着并没有猝然消失。
想要这么多二重脚印成形,需要两个不可能达成的条件:
第一,已经死去的丁九通过某种方式继续在天台游荡行走, 直到踩满。
第二,我在已经见证这条死亡因果链的始末后, 在将来还是出于某种理由, 跟着丁九的脚印亦步亦趋。而身边的伙计们也没有做出阻止。
想要完成这两点, 比起飘渺的鬼神之说, 我能想到更可怖的可能性是, 有人在事后拿走了丁九的残肢和鞋子,人为制造了剩余的脚印, 并且使用手段使我癫狂,控制我浑浑噩噩地听从命令。
问题就在于, 现在的局势下除非将我身边的同伴们都杀死,否则是绝不可能叫我独自落单受难的。
但说句很冷血的话, 除却不讲道理的规则外,我的伙计们其实很难杀。
再不济全军覆没时,以张添一的身手也能活下来带着我逃走。真到了那种山穷水尽的地步我肯定情愿自己抹脖子, 尽一切可能给对方来记狠的, 谁也别想利用我做什么恶心人的屁事。
……除非像老林和丁九那样, 他们一个一个为了保护而放弃抵抗,甘愿选择死亡。
这不是完全没有操作的可能性, 在目前已经发生的死亡因果链中,是存在隐藏很深的强绑定的。
几乎只有当事人(凶手和死者)在杀机浮现的时刻, 才会猛然意识到自己过往不经意的一句话、一个动作,会带来怎么样的致命结果。
这实际上使得我们虽然人数众多,却被无形中孤立为了单独的个体,被迫放弃了自身原本拥有的优势和自保能力,也没有机会去求助或互相援驰。每个当事人在生死瞬间是被剥夺理智思考能力的。
很奇怪,就像是有什么在恶意诱导我们,让我们潜移默化地把自戕当作唯一的解决手段。
我感到了强烈的异样,还有一种隐藏很深的恶毒和阴险。
有什么东西把我当做了鱼饵,在试图不停切割我身边的人群,使得我被动成为了最无辜也最有效率的刽子手。
那股力量的目的是什么呢?
杀人是不需要这么复杂的花活的。丁九如果不救我,放任我出事,本质上对于怪谈来说没有区别,谁死不是死呢?我的命又不比谁贵重。
它想折磨我?用愧疚感逼疯我?它对我有特殊的怨恨吗?可规则是没有人格的。
不对,不对。
我努力去假想一个残忍阴毒、与我有着夙仇的幕后黑手,企图勾勒对方的画像。
但直觉里的“被害妄想”怎么也运转不起来,反而潜意识里有个声音隐约在说,死亡颠倒并非在针对我,甚至也不是在针对我们任何人。
太奇怪了,矛盾又反直觉的结论把我搞得直想吐血。
看我长久不出声,有伙计过来轻轻碰了下我的手背,“顾问,天快黑了,我们还是先去室外找个空旷地扎营吧。”
在某种奇怪的默契下,竟然也没有人询问我到底想明白了什么。我一时间也有些踟蹰,到底是该给他们提前预警,还是一笔带过,避免过度提醒他们存在饮鸩止渴式的“舍己为人”。
倒是武丑没想太多,相当实诚地苦着脸问我:“咱们走了,那这天台铁门要重新锁上吗先说好,我只会撬,修不来。”
张甲过来拧松了瓶矿泉水正往我手里塞,被武丑说得有点莫名其妙,怒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管这个?”
武丑也一愣,委屈叫道:“我又不会别的,不操心这个我还能干嘛?”
我倒是挺羡慕他这种心无旁骛只想撬锁的个性,一时间嘴里还全是苹果醋的怪味儿,简直生津止渴得有点过分,顺手把接过来的矿泉水递给他,问他喝不喝。
武丑把头摇得跟拨浪鼓有一拼,左右一看,干脆把水又塞回张甲手里,警惕道:“祖宗的水我不拿,回头让我涌泉相报可亏死了。”
眼看透明的矿泉水瓶在我们三个手里来回倒腾,一旁的徐佑倒是不客气,这老小子没好气就挤进来,抬手一抽把矿泉水拿走。
还没喝先嘿了声,看着是多疑的毛病犯了:“怎么不是冰的。解冻有这么快?”
张甲愕然,“老大,抢个水没必要这么作做吧?”
说者无心,我莫名咯噔一下,把目光投到徐佑手里。
“水是房车里拿的?”张添一冷不丁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