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这里是规则怪谈?(5)
徐佑看我。
时间紧迫,我顾不上马上就能脱离苦海的李哥了。掰着眼前的脑袋,我立刻给他回忆我从小到大的所有人生经历,证明我就是我。
也是见鬼了,徐佑听完,居然细心给我指正了几处因为年代久远我记忆模糊说错的细节。
“给少爷做履历的还不错,在外是要小心一些。”他非常周全地思考了一下,播了个电话,让手下人帮我查漏补缺,把一些不太自然合理的人生经历都润色一下。
我听得脸色发青,脖子都火辣辣烧了起来,心说他好像在阴阳怪气地羞辱我。
我靠,什么叫不太自然合理,我一个普通人偶尔过得狼狈脑残些不是很正常?我这辈子唯一不自然的只有那天晚上见鬼了!
心里想着把这万恶的封建余孽给吊路灯,就见徐佑已经完全进入了状态,沉浸在他那套逻辑里,不知道脑补了多少自圆其说的信息量。
我只好扭头去跟李哥求助。李哥是我老乡,跟我爹妈碰面过,绝对可以为我作证。
一看我就差点把鼻子都给气歪了。李哥比徐佑还投入,完全是信了,现在边上肃穆捧猫。
貍花猫看看我,事不关己,竖起毛腿开舔。
过了一会儿,应该不是幻听,头顶上闷雷一样,巨大的影子投了下来,跟随车厢开始同步移动。
“没事,直升机。”
徐佑说,把我放在床头的那杯牛奶握在手里。因为天冷,牛奶很快凉差不多了。
接下来,可能是我已经疯了。
杯里的液体瞬间冒出细密的小气泡,沸腾起来。热气蒸腾,徐佑把牛奶重新托好,送到我面前。
我条件反射,猛地拽住他的手腕,挡住李哥的视线,唰得冒出冷汗。看着被凭空加热的牛奶,心彻底凉了。
“所以,不要在乎之前那点小事了。”
他说,把他一直拿着的那本日记本也递给我。
我接住黑色的封皮,脸色难看压低嗓子问他:“搞这么大动静,如果有个不是张家的在这里。我指的不是李哥这种捧猫小弟……比如,比如是一个什么无关人士。你们怎么处理?”
“灭口啊。”
我闭嘴,喝牛奶,滚烫的玻璃杯烫得我眼皮直跳。
过了漫长而沉默的一段时间(主要是李哥不停挤眉弄眼想说话,被我瞪住),卡口处我坚持让李哥下了车,把杂货店收银机里所有现金塞给他,让他立刻滚蛋。
李哥还有点恋恋不舍,抱着我的大腿说要生生世世不分离。我怒道给我起开,恨不得踹他两脚,五味杂陈看他的身影逐渐消失在路边。
车子重新发动,对着徐佑这种神经病根本说不清,随着离目的地越来越近,我默默给自己判了死刑。
实在无话可说,人之将死,我把话题绕回唯一能聊的“小事”上。
“总之……还是谢谢你那天晚上救了我。”
徐佑看了我一眼。
“不是我,那东西是你自己干掉的。”
“啊?”
他从内衬口袋里拿出张照片,神色竟然有些严肃。
那天晚上那种没来由的预警和不安,此时又涌了上来。
我下意识屏住呼吸,预感可能有什么超脱我控制的事情发生了。
“张家的血肉有剧毒。”
徐佑点了点照片,上面是一个脱了皮的血红色人形,孩童大小,和我几乎重迭粘在一起。重伤的我浑身是血,皮肤一寸一寸外翻,上面密密麻麻全是裂口。
“姓李的打开手电,没看清这玩意儿就被你的伤吓晕了过去。当时……我刚赶到路灯下,看见那东西舔了太多你的血,发狂后哀嚎着融化成了血泥。”
我完全愣住了,大脑一片混乱。
“你刚才说,之前的都是小事。”
“刚才姓李的在。”
徐佑拍了拍我,“你不想我把他灭口,这好说。作为张家继承人,以后放松些,适当任性不是问题。你要习惯的权利和责任还有很多。”
多什么多,这里面到底出了什么差错。
我把最后一口牛奶艰难喝完:“……还有多久到?你丫说实话。”
“二十分钟。”
岗亭(3)
二十分钟后,我确定了徐佑嘴里果然没有一句实话。
我们的车厢经过一个长达百米的隧道后,停在了黑暗中。接着那些随行的黑车继续往前呼啸而过,中间护送着的巨大车厢和我们待着的这间一模一样。
而我们向下,进入了山腹,趟过不知名水道。接着是连续几天不停的转乘,最后进到山里,一路开,苍莽的密林好像无穷无尽。
中间我没有任何逃跑的机会,徐佑就睡在地板上,堵着门。
他带了一小队精悍的伙计,大概二十来个,伙计们的帐篷和篝火围绕着我们的车厢,一直有人轮流守夜。
偶尔还有伙计敲门进来,从我杂货店里拿个打火机、牙膏或者风油精之类的,老老实实排队在收银机前交钱,一个个冲我笑得很腼腆。
我收钱、打包、整理货架,心情恍惚。被群疯子绑走开杂货铺,还是字面意义的房车自驾游,我做梦都没有想过这么离谱的事。
这种离谱在徐佑一身夜雾扛着野猪过来,跟我借洗手间的时候到达了顶峰。
过往二十几年的素养顷刻蒸发,我那几天在噩梦里都在一边算账入库一边问候徐佑全家,落下兰州拉面一样的眼泪。
又行进一段时间,我估计我们已经进入了无人区,甚至可能在西南某个边境附近。过度潮湿的空气让我感觉肺里都要长出狗尿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