烽火燃(123)

“父皇别忧心，宣旨使回程路上，偶遇了巨石滑坡，想来… …”

“不会。”文宣皇帝打断太子的话道：“眼下不是时节，沿路官道也都有士兵巡逻，即便发生，也会及时处理… …”

齐宵燃见文宣皇帝今日十分清醒，赶紧接话：“父皇，事不宜迟，立刻派沈将军持帅印和圣旨去辽东… …”

“杜枫年一人，翻不起天，这个时候抗旨，他图什么？”

这些日子，文宣皇帝时而清醒时而迷糊，但今夜却格外清醒，精神也比前几日看着要好。

原本浑浊朦胧的双眼，此刻也划过一丝微光：“太子、燃儿，你们是不是有事，瞒着朕？”

“父皇… …儿臣，只是推测… …”

齐宵燃深深吸了一口气，极其缓和的道出原由。

可文宣皇帝听罢，还是气恼不已，捂着帕子连咳不止，还咳出好些血痰来。

“父皇！别动气！儿臣这就去请太医！”

“回来。”

文宣皇帝叫住太子，从枕下拿出两块帅印：“太子，朕自知命不久矣，现在就把黄龙军交于你手，立刻派人封锁二皇子和四皇子的王府，你继位之前，不要让任何人进出。”

“儿臣知道了，但父皇万岁，不会，不会… …”太子一语未完，眼泪就一涌而出。

“太子，你仁厚，同时又性子稳妥，不容易被感情牵制，想必派沈萧云去辽东一事，燃儿此前就求过你吧？”

太子一边抹泪，一边点头：“是，六弟说过，但儿臣不敢忘记父皇叮嘱，所以… …”

“你做得对，朕知道你疼燃儿不比朕少，但不会因为疼他，而不顾大局。”

文宣皇帝又看向齐宵燃道：“燃儿，你聪明，看事通透，这一点你长兄不如你，但你却是个性情中人，容易感情用事，但为君者，凡事要看大局，这一点你不如你长兄。”

文宣皇帝又指着另一块帅印道：“太子，等唐家公子回都受封后，派他去辽东。”

“父皇… …”

齐宵燃半跪在榻边，一项挺拔的后背无力的微弓了下去：“父皇宁愿唐家拿下两地兵权，也不肯信任沈萧云一回吗？”

“唐家在朝中无助力，朕重用，他们自然感恩戴德，但给也只是暂时的，朕会留道旨意给太子，日后收回，对了，白虎军为何还未回都？”

“是儿臣，求皇长兄的旨意，为预防万一，让他们就地扎营后只带一万人回都，算时日，这两日便该到了… …”

齐宵燃握紧文宣皇帝的手，央求道：“父皇，沈萧云在朝中也无助力，父皇日后也可收回帅印… …”

“不，他有你，燃儿，你太过信任他了，日后会… …”

“父皇… …皇长兄，六弟也在啊。”

此刻，二皇子端着汤药走了进来：“父皇这是晚间的药。”

“二皇兄，皇弟来吧。”

齐宵燃接过汤药，先用银针试了一下，再喝上一小口，确定味道无异后，才喂给文宣皇帝服下。

自从回宫，他每日皆是如此，无论是汤药还是饭菜，都要亲自再试一次。

旁人见惯了，便也不觉奇怪。

齐宵燃喂药期间，太子忙着擦嘴递茶，二皇子则一如往昔，愣愣的在边儿上，木讷的看着。

直到文宣皇帝服完药，才重新回过神来，行礼告退。

“踏踏踏… …”

突然，太极殿外传来阵阵由远及近，伴着铠甲的摩擦的急促脚步声，如同闪电般，瞬间划破宫殿内的宁静。

众人的目光，都不约而同地投向了殿门。

“什么声音？！”

太子话音未落，只见齐宵燃一个箭步冲出殿门，一股冷风随之涌入殿内，将那盏角落里的长明海灯，吹得摇摆不定，岌岌可危… …

第九十二章 太极殿

太极殿外，夜色如墨，星辰黯淡。

一群身披铁甲，手持长枪、长剑的墨黑人影，紧密地排列在一起，一步步向殿前聚集… …

“陈大哥？今晚换岗怎么带了这么多… …”

“呲～”

殿前侍卫话音未落，脖子已鲜血飞溅！

随之与身旁其他几位侍卫一起，闷声倒地后，略微抽搐了几下后，就再也没了动静… …

“嗯？”

远处台阶上的侍卫，仰头瞄了一眼，立刻抽刀大喊道：“护驾！有人闯宫！快！放穿云箭！”

黑影一拥而上，禁卫们也同时抽刀迎敌，但穿云箭却无一例外，全部失效！

突如其来的袭击，打得敌众我寡的殿前侍卫被措手不及！

抛洒的鲜血，飞溅各处，逐渐将太极殿前，白色大理石雕刻的五爪飞龙，染得猩红… …

“咚！”

齐霄燃重重关上殿门，吩咐内官侍女们抬柜子堵上，便迅速跑回文宣皇帝身前。

深吸一口，努力保持着镇定道：“父皇，有人领着黄龙军闯宫，人数众多，侍卫恐不抵，殿内可有密道？儿臣护您出去。”

文宣皇帝忽的抓住齐霄燃，那双虚弱不堪的手，眼下却格外有力。

目光看向二皇子，摇了摇头：“没有密道，好一番，擒贼先擒王，打得朕，毫无空隙，无路可退。”

“没有密道？！”太子急促道：“父皇，那我们就只能坐以待毙吗？”

“儿臣斗胆，借天子剑一用，既然无路可退，儿臣就以身为盾，誓死护卫父皇周全。”

齐霄燃取下床头的天子剑，拔剑瞬间，霸道无匹的剑尖，直冲门边的二皇子而去！

“六弟？！你，你这是做什么？！”

二皇子被吓的惊恐失色，随手拿起茶杯、花瓶边扔边退，慌乱中竟躲到桌腿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