烽火燃(8)

虽不为监视，但对着那张大谈养生之道，滔滔不绝的老脸，也烦啊！

沈萧云自幼长在沙场，本就是个天性不羁的潇洒货。

漠北五年风沙，不仅没磨平他的性子，反而磨厚了他的皮。

尤其是脸皮。

若不是为了韬光养晦刻意压制，骨子里那目无下尘的本性，早就暴露无遗了。

今日，张太医刚进前门，他赶紧从后门开溜。

来到这每隔几日，就必去的边关市集。

三年来漠北表面风平浪静，虽时有小攘，但没再举兵来袭，可私底下一直暗潮汹涌。

三年前，战事刚平，皇帝为了充盈国库，迫不及待的开通了边关商贸。

导致不断有奸细进到这漠北城中，沈萧云揪出一批又一批，也杀了一批又一批。

近日蛮族突然开始与大周商谈议和，他知道，此事没那么简单。

定有奸细藏在这，蛮族商人时常出没的市集之中，伺机而动… …

第五章 边关市集

今日恰逢九日，天气甚好，市集人头传动，格外热闹。

刚进街口，就听到小贩们洪亮的叫卖声… …

“包子！酱香大包子！客官来几个？”

“香梨大果！不甜不要钱！”

“糖葫芦！酸酸甜甜的糖葫芦！”

孩童们一波接一波的，往冰糖葫芦摊位跟前跑。

馋嘴的粉衣小娃娃，嘴里吃着红彤彤的糖葫芦，眼睛已盯上了白亮亮的蒸糕。

腾腾热气犹如一朵朵白蘑菇，从她的头上冉冉升起。

带着桂花的香气，夹着红枣的甜味。

沈萧云摸摸小娃娃的头，穿过这香甜的蒸汽，走进隔壁的杂货铺… …

“哟，沈将军。”

老板见他来，立刻放下手中的瓜子，迎了上去：“有些时日没来啦。”

“哎，被位老人家绊住了脚，近来可还太平？”

“我这儿还好，就城外商人时有摩擦，牛羊价高，丝绸、瓷器却滞销暴跌。”

“牛羊价高… …”

沈萧云思索片刻：“夜里去摸摸牛棚羊圈，你呢？生意可还好？”

“不太好。”

老板毫不在意的拿起一壶酒，递到他手中：“新开了几家铺子，怕是要抢生意。”

沈萧云也不客气，仰头喝了一口：“是哪几家？都卖些什么货？”

老板抬眼，意味深长道：“还剩下三家没验货，羊奶酒、兽皮和烽烟牛肉。”

“嗯，货好则罢，若不好，我定掀了他的桌，砸了他的铺。”

两人举壶对碰，相似而笑。

这位杂货铺老板，三十上下，相貌冷俊，通身透着一股男儿刚毅之气。

自然不是普通生意人… …

而是沈萧云安插在这集市中的墨衣暗卫，专负责暗查蛮族奸细。

闲谈片刻后，沈萧云回到街上，和这三家店附近的商铺老板，有一句没一句闲谈唠嗑。

中途不时还有小贩往他手上塞些水果零嘴，沈萧云也不拒绝，道谢后照单全收。

虽城中百姓对他有不少闲言碎语，但边关市集的老板对他却挺好。

常客嘛，再加上这儿的守兵不是衙门的，而是玄武军的士兵，对他这位主帅，多少有些敬畏之心。

这看似闲逛，甚至还有点打秋风的嫌疑。

实则他的余光一直落在与这几家店来往的蛮族商人身上。

乃至于都没留意到身后，有一个人影，正在慢慢靠近… …

… …

“你躲太医，躲到这里来了？”

沈萧云歪过头，又看到了那双，熠熠生辉的双眸。

“王爷？最近不是忙着商谈议和之事吗？今儿怎么有空？”

实则心里嘀咕：今儿怎么这么闲，居然来盯梢。

齐霄燃指着他怀中，大包小包的东西道：“你这是，在搜刮民脂民膏？”

“这可是重罪，微臣怕是担当不起。”

“那就去把账结了，本王的地境儿，可不允许有白吃白拿的事。”

沈萧云摆摆大袖，俨然一副两袖清风的模样。

“带路。”齐霄燃持剑环于胸前，浅笑道：“今日本王一家家替你付了。”

沈萧云倒也想看看，他今日跟来，究竟玩什么花样，便带他来到铺中。

哪知这小殿下竟真是来结账的！给的还是百倍的银子！

“沈将军，这，这位公子是你家何人啊？出手竟如此阔错？！”

老板拿着沉甸甸的银子，不知该如何是好：“就算店里所有果脯都打包，也用不了这么多啊！”

“他… …额… …天下第一大财主的儿子。”

沈萧云笑着拍拍老板的肩：“在这个地儿做生意不容易，也难为你们了，安心收着吧，啊。”

随后，齐霄燃当真是一家一家的把银子付了。

和果脯铺子一样，每家都收到了百倍银两！

附近的老板纷纷闻讯而来！

甭管是卖布匹瓷器，还是胭脂水粉的，压根不管沈萧云用得上用不上，都大包小包的往他怀里塞。

甚至卖珠钗翠环的直接就往他头上叉。

小拇指上也不知何时被人挂了两条黄花鱼，悠悠荡荡，还滴着水，新鲜得紧。

眼见身上没空地儿了，老板们就往脚边放。

霎时间人来人往，跟庙堂上贡一样！

堆了满满一地，就差放个香炉，插几根香了… …

“哟~我说老板，还真把我当神仙了？”

这时，还当真来了位卖香料的老板，笑眯眯的在他跟前点上一根檀香。

“嘿嘿，驱蚊，驱蚊啊。”

“檀香驱蚊？呵，有才。”

沈萧云又扭头看向穿行于各店铺中，忙碌撒钱的齐霄燃，闷笑道：“这哪是王爷，简直是财神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