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还有呢~”元芝望着周柠的脸,心痛得连呼吸都艰难了起来。她知道周柠现在在干嘛, 周柠这是一时半会儿鼓不起勇气说出那句话,才故意顾左右而言它。
周柠气若游丝地道:“还有……您上回给我看过的几块墓地, 我最喜欢山顶上那个。我没什么存款,可能得让您破费了。”她叮嘱完这句话就安详地闭上了眼,抚在元芝脸上的手像断了线的风筝似的,软塌塌地坠进血泊里。
“呜呜呜!你不要死!”元芝不管不顾地把周柠的“尸体”搂进怀里,哭得肝肠寸断。周柠不能死!周柠还没来得及向她表明心意呢!
她刚哭到一半,周柠又缓缓地睁开眼:“芝姐……我还没死……您轻点晃,不然我真要死了。”
“啊?”元芝稀里糊涂地止住哭声。她怕加重周柠的伤势,跪在地上僵着身子一动不敢动地抱着周柠。
周柠躺在元芝怀里露出个虚弱的笑:“芝姐。您现在是什么心情呀?”
“我……”元芝小心翼翼地捧着周柠被血染湿的头,流着眼泪道:“我不想你死!你别说话了,省着力气等救护车来。”她轻轻抵着周柠的额头,像是在催眠自己似的不住地说着:“车马上就来了。别担心,你一定会没事的。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没机会了芝姐。”周柠半抬起手,指着地上不远处一小块血滋呼啦的絮状物:“我好像摔得太重,把脑浆摔出来了。”
脑浆?元芝顺着周柠指的方向看了眼地上,那一小块像捣碎了的血豆腐一样的东西……是脑浆?
脑浆摔出来了还能说这么久的话?
元芝狐疑地看了眼怀里的周柠。她才发现周柠的脸颊嘴唇和平时一样,泛着微微的粉粉的红。流了一地血的人气色可以这么好吗?再说这地上的血量,怎么可能只是伤到脑袋?至少也得是戳到了大动脉吧。周柠可以啊!估计是猜到她之前在装吐,于是趁她睡着的时候出去买了动物血回来,以牙还牙地反演了她一波。
她也是只顾着担心周柠的安危,现在才察觉到离谱的地方。
周柠见元芝呆呆愣愣若有所思的样子,以为元芝是被地上的“脑浆”吓傻掉了,忽然心生内疚。她这个玩笑好像开得太过了点啊!
“脑浆都摔出来了啊……”元芝利用表演技巧再次把泪水挤了出来,深情款款地望着周柠道:“那确实是没机会了。叫救护车恐怕是不赶趟了,我直接叫丧葬一条龙吧。”她抹着眼泪去摸周柠身上的手机。
丧葬一条龙?这是要直接把她拉去火化了?周柠不敢再演了,挣扎着想从元芝怀里坐起来:“芝姐。别打电话。我逗您玩呢。”
“呜呜呜……你都回光返照了。”元芝轻轻慢慢地将周柠按回地上躺好,柔声劝道:“别乱动呀。越动流血越多,你走得越快。”说完拿着周柠的电话出去了。
“芝姐我真是装的!”周柠想从地上爬起来,结果撒了鸡血的地上太滑,她一个不小心把脚给扭抽筋了。“啊啊啊啊啊啊!!!”这下她完全动弹不了了。
门外传来元芝带着哭腔打电话的声音。
“白事一条龙吗?我想咨询一下……病人肯定撑不过今天的,晚上可以安排火化吗?明天也可以,总之尽快吧。遗体停放在家里我会害怕,天气也渐渐热了,在家里也放不久……”元芝站在门边,一脸坏笑地听着浴室里的动静。奇了怪了,周柠怎么光是干嚎,也不赶紧出来阻止她?难道不怕真的被送去火化啊?
“芝姐!!!”周柠躺在地上嘶声力竭地叫道:“我真的是装出来骗您的!地上所谓的脑浆,其实是拌了鸡血的老豆腐啊!”
门开了。
假装打完电话的元芝进来蹲到周柠身边,眼中噙满了泪水,爱怜地抚住周柠憋红的小脸道:“所以你脑子里装的不是脑浆,而是豆腐渣?倒是有点自知之明哦。”她抱起手,似笑非笑地看着周柠:“在地上躺着有瘾吗?还不起来。”
周柠愣了一下,立马反应过来了。她尴尬地笑了笑道:“您是不是已经知道了故意逗我呢?刚才没有真的打电话吧?”
元芝瞪了周柠一眼,冷着脸把手伸了出去:“赶紧起来把浴室打扫干净。拿动物血吓我,还拿豆腐装脑浆?周柠你是真的能耐了。”
“谁叫您先骗我的!”周柠抽筋的腿缓过来了,小心翼翼地从滑腻的地板上爬起来,走到洗手池前认真搓着掌心的血渍道:“我就是想让您知道,担心别人的滋味有多不好受。您都不知道我中午赶过来的路上有多着急……”
“对不起~”元芝站到周柠身边,伸手抽出张洗脸巾,沾着水帮周柠擦着染了血的发丝道:“着急担心只能说明你在意我。”她逗弄地朝周柠笑了笑:“周柠。你在意我吗?”
周柠感受着耳朵被湿巾扫过时冰冰凉凉微微发痒的感觉,一直竭力抑制着的心,又不受控制地开始动了。
她在意芝姐吗?当然是在意的。
“您在意我吗?”她鬼使神差地问完,立刻表情尴尬地低下了头。疯了疯了疯了!她问这种问题干嘛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