捅了太子一刀后(60)
姜君瑜勉强笑一下,在知竹捧上婚服时顿了片刻。
婚服做工精细,下了不少功夫,上面的金线也金贵,怕是轻轻挂蹭都会露出不少线丝。
这样漂亮而金贵,不知道被宝石边缘挂到会废了多少。
姜君瑜垂下眼,打断自己纷沓的思绪:“我想自己穿,你们出去吧。”
哪有新娘子自己穿婚服的道理,喜婆神色一顿,刚要说什么。东宫的侍女机灵,知道东宫往后便由这一位主子说了算,于是劝着喜婆一同退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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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大邺,寻常官员成亲是要由新郎官骑着高头大马来迎亲,只是皇亲国戚身份尊崇,是以均由新娘子兄长子弟来送亲。
姜家子嗣单薄,好不容易从远方找来了个婚嫁了的表兄来送亲。
姜君瑜和这个表兄不熟,好在盖头一盖,也不用多和他说话招呼,自顾自地扶着知竹的受害者往前走。
她的一颗心始终悬在空中,落不着实处,像现在踩着的高高的婚鞋,稍不留神兴许就摔到,周遭是热闹的欢贺声,吵得她更加心烦意乱。
然而变故突生,红盖头将面前的路遮着恍恍惚惚,只能透过薄纱勉力看清。知竹又是第一次做陪嫁的侍女,自己都紧张地手心冒汗,一时也忘了提醒姜君瑜脚下台阶。
失重的眩晕感席卷,姜君瑜手指扣紧知竹的手,可是鞋底落处不平,怎么也站不稳。
千钧一发之际被人扣着手腕扶稳了。
不需要掀开盖头,姜君瑜就能够猜到眼前的人是谁,指腹熟悉的茧子以及清冽的松雪味,太子殿下新婚也不见得换香。
姜君瑜挣了下,想拽出手,无法,加上实在不好当着家中人的面,只好任凭他抓着,嘴上不冷不热刺他几句:“太子殿下琼枝玉叶,怎么还千里迢迢来一趟。”
裴琅不动声色,没有回应她,反而低声:“有台阶。”
姜君瑜不情不愿地抬脚迈过,继续:“我也不是非要殿下来迎亲的,你我都知道……”
“姜君瑜。”裴琅打断她,抓着人的手紧了一瞬。
他垂眼,然后看到对方皓白的手上被握出来的红印子,又放轻了力,有些无奈:“你表兄表嫂夫妻不睦,琴瑟不调……”
关你什么事?姜君瑜没想出具体因果,心中默默给人白了一眼,嘴上又要刺人。
可是那握在手腕上的五指忽然沿着腕子覆在她五指上,顺着指缝插入,是一个很亲密无间的相扣姿势。
掌心相触给姜君瑜搅散了心,她垂下眼,着住眼里的情绪,在混沌的思绪里,听见不可一世的太子殿下服了软。
“还有,我想见你。”
*
上了轿子之后姜君瑜的心非但没有平静下来,乱糟糟地更像一团搅乱了的针线,远远的,叫她只能听到周遭喧闹的人声,像隔着一团雾,怎么也听不真切。
她垂下眼,稳住心神,掌心汗湿了婚服一片,她伸手捋平,反应过来后手又飞快收回,自己也说不清楚什么情绪。
只能听到在混沌之中,有兵将的甲胄声。
轿撵很平稳地在东宫门前落定,太子妃是要从堂堂正正地从正门走进去的。姜君瑜再怎么不愿,也不能给姜家丢脸。
她挺直背,颇不情愿地拽住裴琅递过来的一截红绸。
周遭的人声更嘈杂了,好似在议论着,那些言语无孔不入,叫姜君瑜没有办法忽视。
她忽然不安起来:“知竹!”
知竹连忙握着她的手腕:“小姐!怎么了!”
然而知竹的手很快被拨开,裴琅的掌心也带着一点潮意,好似他同姜君瑜一样很紧张似的。
掌心有些凉,隔着薄薄的红绸拉住她的手指。
他没有说话,周遭的人声也静了下来,好似刚刚只是错觉一场。
然而姜君瑜就是觉得,有什么东西在一点点碎裂,摇摇欲坠,马上就要掉下来了。
“红盖头可不能掀开!不吉利啊!”观礼的女官连连出声,三步并做两步上前,要将姜君瑜的盖头重新掩好。
裴琅拦住了她,她接下姜君瑜刚刚拽掉的红盖头,静静地垂眸,看着她目光的方向,好似十分无奈和不解:“怎么了?”
没有异样。
姜君瑜定定地望了眼姜府的方向,一双眼发干发涩,努力说服自己眼见为实,什么都没发生。
她艰难地动了下唇,可是最后还是没说话。
红盖头重新被盖上,她的视线又成了一片模糊的红。
姜君瑜的心跳得飞快,自己也说不清,跟着礼官一步步进行繁琐的礼仪。
盖头被取下,戴上凤钗,又拿上却扇,直到这个时候,她才发现知竹不知道去哪了。
惴惴不安被加剧,她忍不住握住裴琅递过来手:“知竹呢?”
裴琅没有应话,视线落在她握着自己手腕地手上,然后伸出手,一点点展开,和她扣住手指。
姜君瑜挣了一下,又放弃了,她皱了下眉,声音不知道为什么有点发涩:“知竹……”
“她在。”裴琅回她,视线放到一侧的礼官上,礼官忙不迭地开口:“知竹姑娘是姜府来的,要去投玉落金,祝太子同太子妃往后 金玉满堂,马上就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