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马很喜欢谈恋爱怎么办(11)

他不敢说这其中到底是什么滋味，但他可以明确的一点是：文亭也一定感同身受。

今晚的事情是意外，他行事极少莽撞，只是看见文亭失控，他也失去理智了。

文亭将自己送出的礼物一件件砸过来，用尽力气。

他还记得当初文亭收到这些礼物时眼里的笑意。

一般在生日宴会结束后，江凌会把文亭带回家，带进自己的卧室，而文亭也会自然闭上双眼，手腕被牵着向前。

江凌会关上所有的灯，端起一个蛋糕，上面插着燃烧中的漂亮蜡烛。

“文亭，生日快乐。”江凌说。

文亭知道可以睁眼了，于是睁眼，于是得到再一个属于自己的蛋糕，一首只有江凌声音的生日快乐歌，和再一次的许愿机会。

他许了愿，吹灭蜡烛，目光盈盈，看着江凌。

然后江凌会放下蛋糕，从一旁变出一份礼物。

文亭在烛光中接过礼物，看向江凌。

他会说：“谢谢，我很喜欢。”

哪怕礼物还没有打开，文亭却说：“我很喜欢。”

“嗯。”

谁都不能说清这份礼物的重量。

就像谁也不能说清这句对象不明的喜欢。

江凌看见那些礼物被这样退回，他知道文亭这次是真的生气，但对于生气的原因，他不敢定论。

两人一直在这样奇异的关系中共享成长。

争吵了，也不必知晓争吵的缘由，只要有一方低头就又轻易和好。

这样模糊的处理方式，让他们藏了很多秘密在其中。

以至于现在江凌需要厘清两人的关系和矛盾，已经无从下手了。

文亭究竟能不能接受同性间的爱恋？

这个萦绕在江凌心中三年的问题此刻重重回荡在江凌脑中。

可与三年前江凌第一次感到困扰的情形相比，雪上加霜的是文亭震惊并厌恶地看向他的眼神，被亲吻时，文亭下意识感到被玷污的表情，这是江凌最最失算的地方。

他通过不断恋爱麻痹自我，却忘记文亭一直在旁看着。

尽管文亭从来都是送上祝福。

他可以把这些恋爱定义为掩饰性的消遣，甚至是希望通过这恋爱让文亭更快成长、无关紧要，但无法改变他玩弄感情的实质。

直到方才，江凌才明白一件事。

他搞砸了。

不只是这一次，过去每一次，每一次他对告白的女孩说：“可以。”

从第一次他故意在文亭面前牵起女孩子的手开始，就搞砸了。

文亭说的没错，他是一个很差劲的人。

一个差劲的人，他的话语会变轻，情感会贬值，做出的举动也总让人感到轻佻。

于是可以预见地，这一次的吻，也一定被判定带着贬义色彩吧。

如果告诉文亭，他从来没有和别人亲吻过，能不能让局面好看点。

或许文亭不再抗拒亲吻，至少不会再有厌恶的神情。

但……如果这并不是问题所在，如果文亭他，他真的不能接受同性之恋呢？

这将是一次漂亮的凌迟。

此刻，江凌终于醒悟，原来在最内心的地方，自己从来没有接受过文亭不是同性恋的可能。

他一直想：他一定是吧，一定是吧，只是他还不懂。但他有一天会明白的，等他明白，我们就会……

江凌下颌角的血滴挣扎了又挣扎，最终还是滴落，落在棉白的地毯上，下渗，成了近乎黑色的小点。

当晚，江凌离开家，走前从文亭门缝里递进去一张纸条：

你不用搬，我出去住。

文亭将纸条拿进来，读完揉成一团扔进垃圾桶，转身跪在地上，继续将砸坏的模型一遍遍尝试着重组。

组不好，已经完全散了，很多处破损。

文亭握着碎片，低着头，手指因为太过用力而泛白。

第 7 章

日子过得很快，一天接一天，就要到了到了十一月。

在T市，十月末的天还澄澈着，风中也带着洁净的味道。

在这样的天，一群人在体育场上挥洒汗水。

“文亭——”场上有声音响起。

文亭不知出于何意，听到这声喊叫后恍惚间后撤一步，但正是这一后撤，被侧方闪来的篮球打了个正着。

这本来就是场朋友间随意练练的球赛，这时候黄西等人见文亭被球砸到肩膀也都停了下来。

李止青先一步走过来，刚才那球速度可不小，“怎么样？”

文亭动了动胳膊，笑了下，说：“没什么事儿，继续。”然后将篮球拾起来传给对面的队员。

李止青看看文亭这状态，说不上来的怪。

这半个月都是他们在一起玩，李止青对文亭的了解加深了不少，昨日和昨昨日也打了球，倒没像今天这样。

“有心事就别打了，回家睡个觉。”李止青说话本来就直，现在对文亭更是兄弟情占上风，和文亭的交谈也直爽起来。

李止青本来看文亭仍然假笑的样子，以为文亭不会再说别的，就要转身跑场子了，没想文亭确是搭了句话：“是有心事。”

声音不大，更像是自言自语。

李止青转身看文亭。

文亭今天穿着白色运动衫，头发细碎搭着。

天色正好，太阳光明亮但不刺眼，将文亭的脸和手臂打出透亮一片，头发边缘也一并闪闪发光。

“所以更要和你们一起。”这是后半句。

李止青听到这句话过后，担忧严肃的神情放松下来，转而一种骄傲和支持。

“那当然。”李止青转过身，笑着对兄弟们说，“我们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