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一郎鬼灭记事(101)
伊织弯腰准备去捡,被时透及时踢开。
这东西可不是随便捡的。
这一脚把刀踢到了船舱附近,虽然光线暗,但是时透一眼还是看到那门后还躲着一个半门身高的人。
因为特征过于明显,时透一眼就认了出来。
是翔吾,那个叫嚣着要他等着的男孩。时透现在没闲心把这个重新出现的小孩抓到手,因为出现了更棘手的问题。
那把刀居然又回到了伊织手上。看着伊织手中凭空多出来的刀,时透心中不详的预感翻涌更甚。
他们好像被戏弄了一般,怎么都摆脱不了既定的命运。
伊织终于找回了自己的意识,握住的刀怎么都拿不掉,她声音中带着些许慌乱惶恐:“手动不了了。”
此时配合着那血泊和伊织手上的血,还以为伊织就是杀人凶手。
时透去动伊织的手指,这把刀却好似与伊织的手融在了一起,不可分离。
正当时透和伊织对着这把多出来的沾血刀刃束手无策时,躲在暗处的翔吾突然冲出来大喊:“杀人了,杀人了……”
时透绿眸放大,蹙起眉来。
又是他。
翔吾大喊大叫完后,还扑在倒地的男人身边大哭,整艘船都回荡着这刺耳的鬼哭狼嚎。
原本起火的船头恰好平息下来,人群向这边靠拢。
等到来的人足够多时,翔吾指着伊织,大声控诉:“就是她,她杀人了,她杀了我父亲。”
这一幕伊织两人打的措手不及,她手上的刀突然松动,刀应声掉在地上。
时透挡在伊织身前,在灯火月光下,与带着恐惧、厌恶和仇视目光的人们对峙着。
无妄之灾将他们推到了风口浪尖。
白瓷
伊织大脑一片空白,她看着那些憎恶怀疑的目光,像被架在刑场上审判。
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等她恢复意识时,她已经满手鲜血,拿着甩不掉的刀,正被人指责为杀人犯。
乍醒过来的幻觉带来无限恐惧,夹杂着人群鼓噪的指指点点。船上灯火重影迭生,伊织胃抽痛起来,一身冷汗。
伊织想否认,话还没说出口,得到的却是更恶毒的咒骂。
“看着人模人样的一个小姑娘,心肠居然这么歹毒。”有人往这边扔了一个垃圾,砸到了伊织的后背上。
有人叫好,有人应和。喧嚣四起,质疑声宛若猛兽扑过来,要把伊织分食。
伊织被围在圈中,努力分辨着这些声音。
左边在说她是杀人犯。
右边在说要如何惩罚她,要把她丢到海里去。
前面的人,后面的人都是审判者,只有她是匍伏在地的罪人。他们居高临下地审判伊织罄竹难书的罪行。
伊织张口解释,她没有杀人。
但是没有人相信,也没有人会听她辩解。伊织费力地在裙边抹拭血渍,手掌摩擦地发红发痛,但那血就像融入了她的手掌,怎么都抹不去。
人群压近,给伊织留下的空间间隙越来越小。人群中的恶言张开了血口,喷溅了伊织一身血。
伊织失魂落魄地看着黑压压的人群,惊恐又静寂,整个人都僵住了,完全动不了。
伊织产生了动摇:自己杀人了。
这个想法让伊织心防有了崩塌之势,她感觉手上的血烫到了她的灵魂,令她再没有片刻安宁。
有个跟伊织年纪差不多的年轻人,从后面狠狠拽了伊织头发一把,还一脚踢在了伊织膝盖后面,想要把伊织踹倒在地。
伊织整个人失去平衡,跪倒在地时,身子还在被往后拉拽。
伊织此刻算是最纯白的羔羊,也要沾着这些血污,承受人群的憎恨和怨气。
膝盖的长裙浸透着血,几声嬉笑间或从后方传出。
伊织的所有挣扎在此刻都是苍白无力的。她被逼着跪在那具尸体前赎罪。她感受不到愤怒,也感受不到悲伤,她只感到恐惧,扑天盖地的恐惧。
她怕自己真的是那个杀人犯,更怕在场这么多人没有一个人愿意相信她。
小油灯的灯火摇晃,伊织看见了那个圆脸雀斑的小男孩。翔吾冷冷站在伊织前边,傲慢地环着手睥睨着狼狈的伊织。
此刻他脸上不见泪痕,只用那虚假的哭腔就蒙骗住了众人。
伊织想不明白她跟这个小男孩素昧平生,为什么他要这么陷害自己。
伊织又被人推了一把,认罪一般跪在了这个小男孩面前。伊织握紧拳头,委屈与屈辱涌上心头。
翔吾越过伊织,顺势蹲在了那具尸体旁,双手掩面,看上去像在为死去的人默哀恸哭。
只有伊织听到,他刚才用只有彼此能听到的音量,阴森说道:“去死吧。”嘴角挂着的笑容,让人心中发毛,不寒而栗。
随后他背对着伊织,肩膀一下一下耸动,像在哭泣,但伊织知道,那是在诡笑。
人群中不知道谁高喊了一句:“这个杀人犯不能留!”
先是寂静了一瞬,随后出现了同意声此起彼伏,再后,漠视的人离去,没有人为伊织伸出援手。
伊织面色一剎时变得惨白,茫然又无助。
被寓为绝望的宿命再次降临,伊织身后始终站着一个飘如烟尘的鬼影。
她逃不掉那个人的命运。
伊织能感知到那个男人正在看着她,他开始走过来,开始说话,开始介绍着他的名字。
“我叫慎一,产屋敷慎一。”
···
产屋敷慎一遗传了家族的紫眸,像肆意生长的紫罗兰,自由浪漫,淡雅如雾。黑发垂落如绸缎般,一袭白袍,简单略现华美精致。身如玉树,任谁看了都感慨公子世无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