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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明重燃(139)

作者: 八月灯火 阅读记录

可以说李木子今天玩的都是他们早就玩剩下了的。

只是谁也没想到李木子会玩得那么花。

“李木子,你跟蒋笑笑——”江驰试探着开口。

“是我对不起她,是我对不起她!”李木子沉默良久,终于难受地抱着头蹲下去,在禁毒支队的某处昏暗长廊上哑着嗓子大哭出声。

窗外惊雷乍现。

猛烈的雨势伴随着大风将本就没关严的窗户猛地刮开,浅蓝色条纹的窗帘被风死死缠住,往里呼啦呼啦地拍打着墙面,过了半秒风向猛地一转,窗帘布被这股巨大的力量紧紧拽向窗外......

李木子白着一张脸,哭声和风雨声混在一起,哭哭啼啼不知道说了些什么。

楼下的响动彻底被隔绝在外。

仿佛这里只有她一个人,而她迫切地需要一个发泄的地方。

江驰站在李木子身侧,俯下身压低声音,哄人似的好言好语地劝着她。

许愿皱着眉,双手抱胸斜靠在墙边,任由刮进来的雨往自己肩上飘。

“戴警官的事,不能全怪你,等厅里的人下来再看看怎么处理,”许愿嗓音像被沙子磨过,粗粝中透出一丝隐隐约约的疲惫感,而后他叹了口气,弯下腰去,把李木子从地上拉起来,话锋一转,道,“......虽然这样不合规,但我还是跟你说一句,蒋笑笑是自杀。”

“我知道,我知道......那我,我呢。”

“什么你呢?”许愿站起身,顺手关上了方才被风刮开的窗户。

李木子终于抬眼:“我,我会坐牢吗。”

许愿想起她刚才的种种表现,只是摇摇头:“不知道,但是不管怎样,你现在回头还来得及。”

“我已经十五岁了。”

“你还知道自己十五岁啊,”许愿声音微沉,粗粝中带着一抹淡然的冷意,“一般情况下的走私、贩卖、运输、制造鸦片一千克以上、□□或者□□五十克以上或其他毒品数量大的,处十五年有期徒刑、无期徒刑或者死刑——那你知道未成年人参与走私贩卖毒品并教唆他人吸毒是什么概念吗。”

李木子衣着单薄,一阵冷颤之后打了个喷嚏,然后摇摇头。

江驰从直饮水机那边接了杯新的水递给李木子。

一次性纸杯里冒着热气。

“已满十四周岁不满十六周岁的人,犯故意杀人、故意伤害致人重伤或者死亡、□□、抢劫、贩卖毒品、放火、爆炸、投放危险物质罪的,应负刑事责任,”江驰轻声说,“也许能从轻或减轻处罚,但是不适用死刑和死缓。更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了。”

李木子看了江驰一眼,一口气把热水喝了个精光,吸了吸鼻子,眼尾肉眼可见地迅速红了起来,鼻翼微微扇动:“我不想坐牢,我可以陪蒋笑笑和戴警官一起去死,可以拿命抵命,但是......但是,我不能坐牢。我没有杀她们,蒋笑笑是自杀,戴警官是别人杀的,不是我,都不是我杀的。我只是跑了几次货,就几次!”

“我说了不算,你说了也不算,检察院法院说了才算,”许愿无奈地揉了揉眉心,尽力将语气放得平缓温和,“这段时间没什么事先不要离开滇城,我们可能随时传唤你,你要做好思想准备,到时候传唤了,问什么你就答什么,把事情说清楚了,也许会有转机。”

李木子讷讷地点头。

江驰在一边静静地站着,和许愿对视两眼,才惊异地发现许愿因长时间工作而生出红血丝的眼里那抹有些感伤和无奈的心软。

良久,江驰目光转向李木子:“木子,你家在哪?”

.

风从外头吹过来,被挡在窗户玻璃外,窗户玻璃发出哐哐的响声,声音不大,但是在幽寂的昏暗长廊上显得无端清晰。

窗户有些年头,很早就老化了,依旧保持着上世纪九十年代特有的装修风格,窗框上深绿色的油漆早已掉色,贴在窗上的海棠玻璃纸也呈现出一种淡淡的黄色,风一吹,窗户就啪啦啪啦响。

许愿让王辉跟江驰一道儿开自己那辆车送李木子回去。

他在窗户前站了片刻,看着江驰把车开出支队,渐行渐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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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双带着冷气的手突然轻碰了他一下。

“干什么你?”许愿抬手捉住那只作恶的手腕,轻笑着往后一拧。

果然换来一声属于法医小哥的独特惨叫,陆祁端得斯文的败类书生形象瞬间崩得连渣都不剩。

“卧槽老大你这么用力干什么!我的手很金贵的!剖尸验尸都要用它,你怎么能这样对它!”

“这么金贵?”许愿捉着那只修长的手上下打量一阵儿,“你怎么不给它们买个保险。”

“没钱,穷,”陆祁没好气地说,“我倒是想啊,可实力它不允许啊。”

两人相视而笑,渐渐放松下来。

只是周身新型毒品所带来的压力并没有减少半分。

气氛还是压抑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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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根烟。”许愿朝陆祁伸出手。

四下无人,陆祁卸下了平日在为数不多的女警官们面前端着的斯文法医的包袱,露出狗腿子的本质,很是谄媚地给自家老大把烟点上,末了又道:“哟,小江把你烟缴了?你俩最近走得有点近啊?”

“滚滚滚,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许愿叼着烟,胡乱揉了把陆祁从解剖台下来之后翘得像滑滑梯的头发。

陆祁“嘁”了一声。

两人并肩靠在墙边。

好像局里的大多数同事没事儿都爱贴着墙站,不是靠着就是粘着,反正总要有个能暂时休息一下的地方,而雪白的墙壁就成了上佳的选择——方便,且随处可见,姿势任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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