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重燃(182)
东狼顿了顿,突然话锋一转:“不过,你弟弟,很不错。倒是有几把刷子的。”
花大姐用一种堪称戒备的眼神盯着东狼:“东狼,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就是对你这宝贝弟弟有点兴趣,”东狼不要脸地往花大姐身前一凑,引来新女朋友的嗔怪,东狼没理会,只笑嘻嘻道,“花大姐,人呢,到了一个新环境,就要学会妥协。嘶......要不这样,把你宝贝弟弟借我一晚,今天合欢酒楼打架的事我就不跟你们计较了。”
他的眼神太复杂。
充斥着一股即将破壁而出的欲望,又暗含着狡黠,此时正透过花大姐,看向她背后喝汽水的纨绔子弟,眼神里的欲望,转而又变成了无休止的猜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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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欢酒楼。
一个彻彻底底的声色场所,合欢辖区派出所治安扫黄大队很快便将今晚的事情上报,单独约了分局的副局长吃晚饭,席间,他提出希望将合欢酒楼列为重点关注对象。
分局负责人只是看了一眼文件,扣下来,然后跟眼前这位派出所中队长兼治安扫黄巡逻组组长耳语几句,于是组长神色微凝,只好说了声明白,一顿饭花了些钱,吃得并不香,又扯几句闲天,遂打道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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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队长,分局什么意思?什么叫不管了,这能不管吗,今天是打架,明天呢,是不是就要涉黄涉毒了?就在你我眼皮子底下,这酒楼想翻天不成!”方才的小民警在派出所大厅里嚷嚷。
中队长睨了他一眼,抬手敲他脑壳:“别这么亢奋,回头我给你擦药,今天带回来的那位兄弟打了你,你别往心里去就是。”
“卧槽,什么意思!他天王老子啊?”半句话没说完,就被中队长捂了嘴。
“分局的意思是让我们别管,但暗里要盯着,”中队长叹了口气,揉揉小民警的肩膀,靠近他,低声说,“跟你挑明算了,酒楼里有咱们警方的人,这里头的事儿很复杂,他们具体在执行什么任务,我也不清楚,但人家那意思是越少人知道越好,就连分局,也没有得到更确切的消息,只说这一切都是上头的安排,让咱们别太过问。”
小民警一脸震惊:“上,上头?哪个上头,是我理解的那个......上头?”
“反正你别操心这事儿,小心把自己也卷进去,到时候没人救得了你,”中队长吓唬两句,推着人往休息室走,“今晚好好休息,我替你值班。”
小民警愣了愣,终于一点头,应了下来。
他老觉得队长话里有话。
今天那个打伤自己的人,他还记得对方的长相,听了队长的说辞,觉得那人真神秘。
不过他也觉得队长真神秘,咋知道那么多自己不知道的事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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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夜十二点,许愿留在合欢酒楼的标间里,开了热水打算洗澡。
今晚为了更快推进与东狼的交集,他下了个有些莽撞的举动,同东狼打的那一架受了伤,不过不是什么重伤,只是看着恐怖,其实连法律意义上的轻伤也算不上,东狼如他所料的那样对他起了兴趣。
花大姐母爱泛滥要帮他上药,被他臊红着脸推出了浴室,耳边只留下花大姐一句“哎呀弟弟你别害羞嘛”。
许愿对着镜子,好歹也三十岁了,一个大男人,清清白白,前女友跟他分手的原因是太直太无趣,可见他对男女之事总归抵触,花大姐次次越线,他难免气急,又无奈,索性冲浴室门外半开玩笑地吼了声:“四五十岁的人了,是你为老不尊。”
花大姐在门外要笑疯了。
门突然被人推开。
力道很大,甚至弹到了贴着墙纸的墙壁上。许愿听力很好,一分辨门发出的声音,便知不是花大姐所为。
许愿刚脱了上半身,皱着眉看向门外的人。
他不认识。
但绝对不是什么善茬儿,纯属是来找事儿的。
“喂,看什么看,”那人身后还跟着一大伙人,乌泱泱的一大群,突然冲进了浴室把许愿连拖带拽地弄出来,又把刚脱下来满是汗味和血腥味的衣服丢到许愿头上,毫不客气,“穿上你的衣服,狼哥要你跟咱们走一趟。”
许愿站在原地不动,慢条斯理穿衣服。
他不能这么快就反抗出风头,他今晚已经出够了风头,再蠢笨的人,也明白寄人篱下,也明白适可而止。
从警之后他在缉毒岗位上工作,曾经局里挑选他去参加过刑警特训,后来又接二连三参加了侦查训练、刑特联合反恐演练、军警实战联合等多次大型实训活动,去过宽阔寂寥的大西北,去过浩瀚无边的海洋,去过危机四伏、瘴气弥漫的原始丛林......每一次,教官都让他们在训前不断重复“卧底的任务在保护自己的前提下进行”。
有一回是魔鬼训练周,他在训练中扮演即将前往营救人质的卧底,却因一时疏忽,在200公里负重奔袭途中让扮演黑方的教官们一枪爆了头,头盔上瞬间彩烟弥漫,卧底宣告阵亡。事后他被教官罚了三十遍往返负重障碍跑,室外温度42摄氏度,跑完后他被一头按进污水池里憋了两分多钟的气......
说是污水池,其实就是一临时搭出来的简陋化粪池。
后来教官再问他卧底的原则,他终于记住了,顶着烈日,汗水和污水混着流进眼睛里,他大声而坚定地喊道:“报告!在保护好自己的原则下进行卧底任务,确保任务成功!”
教官终于放行,从背囊中翻出一块生肉:“你的午餐。”
那些联合实训的日子许愿不敢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