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人迷成为卑微炮灰后[快穿](254)
“情根,是不是在你那!”
匀绛似乎早就知道他会问这个,他抬眼看向林春温,绯红色的眼瞳里是某种令人捉摸不定的神色。
“你想知道……为什么不自己看看呢?”
他裂开唇,唇角锋利意味深长:“难道是你在害怕吗?”
林春温握紧了剑,他想起了上次在记忆里看到的最后那幕。
在匀绛和整座长安城的魔修面前,他是如此的无力软弱,没有丝毫还手能力,难道他最后是等到了师尊才得以逃脱的吗?
身为区区元婴修士,在匀绛这个早已闻名天下百年的大魔头面前显得毫无还手能力似乎很正常,可林春温的自尊不允许他坦然接受这样的现状。
面对匀绛的挑衅,他抬起眼,目光漆黑如刀:
“你想怎么样?”
匀绛却再次避开了他的视线,声音也低了下去:
“和我再看一遍吧,那时的事情,看完了,我就把情根还给你。”
他说着,向上举起了手心。一抹淡粉色的亮光在他掌心幽幽升起,同出一源的熟悉感觉立马让林春温认出了那是什么。
他沉下眉头:
“情根果然在你这。”
按常理来讲,人有三魂七魄。天、地、命三魂,喜怒哀惧爱恶欲七魄。此时在匀绛手里的,正是他其中一魄。
他连神魂都不完整了,怎么可能飞升成功。
只可惜眼下他刚刚恢复状态,不然若以他巅峰期的实力,或许还能直接从匀绛手里拿回情根。
也不知这匀绛用了什么办法,竟蒙骗了他飞升期的感知,竟一直未察觉自己少了一魄。
他沉思的时候,匀绛就站在远处看他。带着些小心翼翼的怀念,目不转睛地看着林春温的一举一动。
多久了,他独自沉浸在那时的记忆中度过了上百年。即便有萦怀素的反应能让他观赏,可毕竟太久了。
直到现在,他才终于再次有了实感。
原来那一切并不是他谵妄痴迷的幻想,他是真真切切的,和眼前这个长身玉立,如竹剑修……有过那样一段旖旎时光。
他生来是不懂爱恨,渴饮鲜血的怪物,疼痛伤口只能激发他狂猎的兽性,却绝对不会让他惧怕。
唯有在林春温这,他尝到了前所未有的肝肠寸断、骨肉俱焚之痛。
连心带肺,深入骨髓。
以至于一见到林春温,他浑身就泛起了剧烈的,能将人撕碎的痛楚。
可他却甘之如饴,只觉得百年间的空茫等待都落到了实处。
他以前刚到人间,不懂世事时,曾是落魄乞儿,和狗同住。别人都不愿意住在狗窝里,他却不觉得什么。
这世道,人不如狗,至少狗窝还算一处能避雨遮风的地方。
养狗的是一户地主人家,养狗就是为了平时巡逻威风,彰耀财力,并不算多喜欢狗。
他藏在狗窝里,和狗通吃同住,竟一直没人发觉。
狗被主人牵出去时,他藏在干草堆里,见狗冲它的主人摇尾乞怜,而狗主人却动辄对狗踢打喝骂。
就算被踢得口吐白沫了,那狗下次见到主人依旧会热情地冲过去舔手。
有一天他还在睡觉,却突然被丢入狗窝里一个热烘烘湿漉漉的东西弄醒了。
是那条狗的尸体。
它还没死,似乎是伤到了内脏,一直在吐血。见到匀绛,它眼里显出一种哀哀的光来。
它舔了舔匀绛的手,鲜血打湿了他的手心。
然后它就那样慢慢冷下去,本来就潮湿发霉的草堆也彻底失去了原有的保温作用。
匀绛天生跟冰块一样,需要靠别的东西才能保暖。
那天晚上非常冷,狗窝有点漏水,天地间是轰隆作响的雷雨声。怀中的狗渐渐失去了温度,正常人在这里呆一晚上怕不是早就冷死了。
可匀绛生来就异于常人,不管他受了再怎么严重的伤也不会死。
他只会痛。
他是天生魔修的料子,别人需要用大量凡人的痛苦作为辅料祭炼,他本身却早就拥有足够多的痛苦。
即便他并不以为痛。
如果一个人从有感受开始就生在痛苦中,他怎么会觉得这算痛苦呢?
唯有让他真正地感受到正常人拥有的爱和温暖,他才会惊觉自己处境的绝望。
匀绛把那户地主家加起来快一百多个人都杀了,他们的尸体堆在一起,鲜血蜿蜒,和雨水混合成淡锈色的湖。
他仰头看着如幕布沉重的乌云,雨水滴落在他的眼中。
那夜之后,他成了一名金丹期的魔修。
魔修的修炼就是如此简单粗暴,只要杀的人足够多,修为就会自然而然地提升上去。
匀绛就这样主动或是非主动地杀了很多很多的人,然后他就变成了魔尊。
道修们都很奇怪为什么之前从来没有听说过匀绛的消息,这其实很正常,因为他之前要么是乞丐,要么是小二。
他杀人也从不留活口,魔修道修凡人他都杀。
由于本体的特殊性,他从很多次必死的局面里挣扎着挺了过去,反杀了无数强过他几个大段,想吃他血肉的对手。
他从不惧怕生死,甚至迷恋那种肢体碎裂带来的痛感。
可是眼下他看着林春温,却突然理解那条狗为什么被主人踹到口吐白沫也还要冲他摇尾乞怜。
他就像那条狗一样,明知不受喜欢,明知迎接他的只有刀剑冷言,他也依旧忍不住凑到林春温身边。
“求你了……答应我吧。”
卑微的呢喃在心底响起,匀绛站在原地,等待着林春温允许他的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