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罗天神兽图鉴(38)

红丝编织的画面在继续，那女子呆呆坐在主位上，看着收到消息的管事将府里红灯笼一盏一盏摘下来，换上白色幔帐。

从这天起，她便一病不起。

画面定格，望月摸了摸茶杯里的莲花：“你想要什么？”

莲花静静飘在茶水上，一动不动，望月也不催促。

许久，只听一声轻柔叹息：“我想要一场梦。”

望月点点头：“可以。”

咬破指尖，血珠冒出来，望月抬手，血色丝线自发缠绕在手指上，一根一根拆掉，织出新的图案。

少年时两情相许的人，在梦里终于白首到老。

茶杯里因为抽丝而逐渐枯萎的莲花被阿紫放入楼下水池，望月楼里，怒放的莲花开了一整夜。

离乱恍恍惚惚被李锦绣送回府，恍恍惚惚被爹娘摁在椅子上吃饭，恍恍惚惚被丫头领着去梳洗收拾，恍恍惚惚躺在榻上阖上眼。

脑子里画面翻腾，今天一整天各种稀奇古怪的事情简直就没个完……习惯性地抱起哥哥送她的那只小木老虎，然后，“噌”地睁开眼！

我想起来在哪里见过画像了！

离乱蓬头散发就冲出去，直奔离战的书房。

挑灯夜读的离战对自家妹子这幅不成体统的样子早已见怪不怪，很是淡定，头都没抬，只掀了掀眼皮子：“又怎么了？”

离乱二话不说，拍在书架第三排第七格，整个书架翻转过来，内室墙上挂着一幅画，画上有个人，一身月白长衫，眉眼样貌，与雅间里的画像半分不差。

离战这下淡定不能了，他真的很后悔小时候一个没看住让自家妹子误打误撞进了书房看到这幅画……他扶额苦笑：“苒苒，你想要别的，哥哥都给你，这个，不行。”

离乱盯着画看了许久，脑子清醒了一些：“哥哥，你和小月儿有一样的画像！”

“你说谁？”离战有些懵。

“小月儿啊。”见自家哥哥没反应，离乱只得做些解释：“望月啊，就是十年前去华严宗祈福的灵犀公主。”

离战无意识地攥紧了手上的书，嗓音有些发紧：“那……灵犀公主，哪里来的画像？”

长久以来，离战都在同一个梦里，反复看到同一个人。

那个人不说话，只看着自己笑，那双眼睛，让自己毫无抵抗之力，深深深深地陷进去……次日醒来，总觉得怅然若失，干什么都提不起劲。

他觉得自己一定是忘记了什么很重要很重要的东西。

但是，离府世子，打出生起，一言一行一举一动，多少双眼睛盯着呢，那个人是哪里冒出来的？除了梦里，竟连一丝痕迹也没有。

在意的想不起来，对其他的就显得格外不在意些，离乱霍乱盛京时，离战就懒洋洋地关在府里，哪儿也不去，比大家闺秀还大家闺秀。

离家老爷和夫人总觉得自己是造了孽，这一双儿女，简直倒了个儿……愁煞人。

站在望月楼门前，万事不上心的离战，此刻竟难得有些踟蹰，叩开这扇门，会是梦里人吗？

崩塌

一大早上，整座望月楼就开始不对劲。

池子里的红鲤疯了一样蹿，蹿到地上七零八落，吧嗒着嘴扭来扭去，地板滑不溜秋，走一步摔一步，无音愤愤地一条一条抓起来，又一条一条扔进池子里。

天上挂的那轮月亮也忽闪忽闪，一会儿亮瞎你的眼，刺得你双眼飙泪，一会儿又黑得你伸手不见五指，望月气得点了一千只红烛，熊熊燃烧，我让你闪！

绿墨面色凝重：“情况不对。”

无音也在纳闷：“是有问题。怎么回事？”

当初两人躲在华严宗，继续想办法找人。天罗地网找遍了，也找不见另外几个人的踪影。

没办法就回了盛京，开了这个望月楼。

夜以继日，抽丝剥茧潜入梦境，京中往来商旅络绎不绝，那么多人呢，望月楼里小犀牛的画像贴得到处都是，只要有一个人见过小犀牛，就不可能找不到蛛丝马迹。

可这么多年，愣是没找到人。

忽然，他们同时感应到什么，双双停下动作，看向门外，双脸懵逼。

小白来了！！

无音欢欣雀跃，终于找到小白了！可以带他回半壁海了！

他一心挂在小白身上，没注意到自己每走一步望月楼都更崩塌一点。

绿墨及时把他拉住：“不能开门，幻境要崩塌了。”

无音有点着急：“塌了就塌了，我们就能出去了呀。”

“小犀牛还没找到。”

无音：……

自己外甥就是为了小犀牛才开的幻境，如果他们把外甥带出去了，最后发现小犀牛埋里头了，外甥还得再进来……谁知道再进来还是不是同一个幻境？

万一把人搞丢了那是找都找不回来……

谨慎。必须谨慎。

必须先找到小犀牛，才能让小白醒。

幻境里五个人，绿墨、无音已经醒了，衔烛、小犀牛踪迹不明。

满世界找人那是大海捞针，丢下小白在这里反而容易出事。

只能等，等小犀牛出现，小白见到小犀牛，两个人相认，醒了，大家就能高高兴兴出幻境了。

你说衔烛？谁管他死活！

所以如今他们能做的，就是盯紧小白，暗中盯梢，让他相信这个幻境！幻境才能稳固！

离战忐忐忑忑在门外站了一个时辰，望月楼还是没给他开门。

楼主避而不见，只让一个小丫头送出来一幅画，拿盒子装着。

离战心提到嗓子眼，一路狂奔回家，打开画卷，发现画上的人和自己的梦半点关系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