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见春深(41)

从中世纪开始，玫瑰就被视作有疗愈功效的植物。在极高浓度的玫瑰信息素环境内，梁听玉身体上的痛感消失了不少。

高阶信息素很难对其他信息素产生反应，但至少现在，他能真切地感受到虞夏的信息素给自己带来的舒缓作用。

一个能对enigma起作用的omega，这很神奇。

“我真的没事。”他如是说。

听到这话，虞夏猛地抬起头，“你流了那么多血！满地都是，差点就死了！”

他气鼓鼓的，头发乱糟糟翘着。没再多说话，他又低下头，捧着梁听玉的手臂吹了好几下。

仿佛要把痛感吹出十万八千里。

“我不要你保护我，不用你帮我挡着。”虞夏心里很不是滋味。他拥有得天独厚的自愈能力，就算被刀捅个对穿也能继续活蹦乱跳，可梁听玉只是个普通人。

被捅一下，就真的会死。

梁听玉对实验体的能力一无所知，甚至帮他挡住了扭曲的汽车骨架，偏偏他不能告诉对方自己是个实验体。

如果下次再发生这样的事，他丝毫不怀疑自己会失去他。

“可你还小。”梁听玉垂下眸子，目光柔和又仁慈，“我不想你受伤。”

“我不怕受伤，以后不许这样！”虞夏扯着嗓子大叫，仿佛这样就能定下规矩，“我会保护你的，我能保护你。”

他抄起茶几上的鲜切西瓜，叉起一片就塞进alpha的嘴里，补充营养的同时堵住对方的嘴。

梁听玉是一个柔弱的人类，虽然他长得很高，也并不瘦弱，可他还是个柔弱的人类。

人类能被很轻易地杀死，所以要被很小心地宝贝起来。

“好吧。”梁听玉看着虞夏几次呼之欲出又强行咽下的话，摇头道，“不说这件事了，回房间睡觉去吧。”

-

次日，梁听玉休了病假，议会相应的事物都交由副议长代理。他坐在床上上看笔电，余光不时从虞夏身上扫过。

男孩在给小猫扎辫子，用的是女佣带来的七彩小橡皮筋。他把小猫头扎成海胆，梁听玉看着，忍俊不禁。

虞夏看过来，眉宇间仍是满满的怨气。他“哼”一声，依旧对梁听玉昨天自发保护他的行为非常不满且心有余悸。

“你给小猫取名了吗？”梁听玉只好扯了个话题，“毕竟是你捡到的小猫。”

三花被送到他眼前，巴掌大的猫猫虫脖子上挂着张巴掌大的纸，上头歪歪扭扭写着几个字：虞小猫。

有点草率。梁听玉心想，但和虞小花很配。

“羊奶粉在二楼储物间，拿点来喂给小猫吧，它好像饿了。”

闻言，虞夏起身出了卧室。

手指在触控板上滑动，梁听玉将U盘插入电脑，两份尸检报告被打开。分别是警察总长的侄子和昨天那位赵公子，两人一个有外伤一个无外伤，但体内都出现了同一种未知毒素。

而这两个人死前，都和虞夏有过接触。

他摸了摸下巴，点开下属另一份文件，记录了近几年来国内名流的死亡记录。雇凶杀人在上流社会并不少见，但近几年，被杀人数直线上升。

杀手人数增加和富豪不断被杀，都会引起社会动荡，这不是好兆头。

如果虞夏真正的职业是个杀手，他就是在家里安置了一颗定时炸弹。梁听玉的眉头皱起来，真的有杀手每天都一门心思想着吃炸鸡和小蛋糕吗？吃不到还躺在地板上耍无赖那种？

卧室门被推开，虞夏抱着一大包羊奶粉进来。他舀出一勺扣在猫食盆里，把纯净水兑进去，搅一搅，第一口先喝到自己嘴里。

杀手，喝羊奶粉。

梁听玉扶额，直接合上了电脑。

小猫饿急了，半个脑袋都埋进食盆里，虞夏端起一个白瓷杯子，“我给你也泡了，甜的。”

……议长，也喝羊奶粉。

梁听玉接过杯子，手指在杯壁上轻轻敲着，看虞夏爬上飘窗，望着窗外的大树发呆。

一瞬间，他明白了虞夏想做什么。

他从抽屉里拿出一盒药，剥开铝箔膜时故意弄出声响。男孩的目光果然盯过来，“你在吃什么药？”

这孩子非常不喜欢他使用抑制剂，已经发展到对他的药物进行控制——有时候他骗他这是糖，虞夏就夺过来往嘴里塞。

“医生开了安神和镇痛类药物，可以减轻伤口的疼痛感。”梁听玉说，“帮助入眠的。”

“还很疼吗？”虞夏从飘窗上直接跳到床上，落下却很轻盈，像只灵巧的小鹿。

他翻开药盒，发现这是一盒安眠药。

“晚上再吃一颗，正好。”梁听玉说。

虞夏咬着下唇，若有所思，随后再次扭头看了看窗外。

梁听玉将他的动作尽收眼底，不动声色地将药收进床头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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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梁听玉闭着眼，听到房门轻响。

一丝玫瑰信息素溜进来，男孩似是在确定他究竟有没有睡着。

“梁听玉，梁听玉？”虞夏蹲在床前喊他的名字，未得到回应后又开始学小猫叫，“喵喵喵！”

他想笑，还是强行忍住了。

虞夏放心地站起身，帮他把被子拉到脖子那儿，又拍了拍。

接着，房门又是一声响。

室内再次恢复寂静，梁听玉睁开眼，支撑着身体爬起来，轻手轻脚地来到了虞夏的卧室门口。

窗户开着，男孩独自站在窗前。他矫健地跳上窗框，伸头观察了楼下的情况之后，径直跃身跳下去，像鱼跃入水中。

！！！

梁听玉快步上前，无意扯到了伤口。他吃痛趔趄一步，男孩的身影在花园中穿梭，轻快得像只小动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