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贼(109)
“我要先生的真心话,肺腑之言。”
白皓宇不忍再看萧野的灼灼双目,转过头,久久不语。
萧野见白皓宇对他无话可说,又追问道:“先生可对萧野有过真心?那天我们在雪屋农舍时,先生明明已经接纳了萧野,难道,那日你我发生的种种,皆是萧野的黄粱一梦?”
白皓宇隐忍住自己的心颤,正色回答萧野:“少帅自重。皓宇罪奴出身,又是陛下的入幕之宾,早已身名尽毁,千疮百孔,堕入尘泥。而少帅不一样,少帅是北境之主,陛下亲封的镇北候,光武公主的驸马爷,将来的天下之王。皓宇与少帅有着云泥之别,皓宇不想误了少帅。”
“我不在乎,我只要先生与我一起……”
“可我在乎。”白皓宇抬高声音,看着萧野,继续道:“少帅若非要与皓宇厮混偷欢,皓宇也没法推开少帅。只是这样,少帅只会把皓宇越推越远,就像如今这般:君不信臣,臣不信君。这,难道就是少帅想要的吗?”
萧野的眼睛晦暗无光,纵使他已经拥有了他的先生,却也只能如现在这般,私营茍合,王石说的没错,他若想和他的先生光明正大地在一起,就只有称帝成王这一条路。
“萧野知道先生的答案了。”
萧野言罢,转身快步翻出窗外。
白皓宇闭眼,眼眶的泪水夺眶而出,他的心早已被萧野撕扯地粉碎,凌迟了不知有多少刀,只感觉心绞剧痛无比,手一捂,竟吐出了血来。
毒药,发作了……
三年,是白懿给他最乐观的数字。他叹命运的不公,他恨王谦的奸诈,他惜与萧野的情深缘浅。
出了状元府的萧野,大步向前,眼神坚定,直奔中都大牢而去。
王石看到去而复返的萧野,顿生欣喜,问道:“少帅可是决定好了?”
“这两天,我让人送你出城,护你去扬州,算是我对王阁老与我结盟的回复。你传讯与王阁老,让他在扬州起兵,我会说服宋光隆由我带北境兵南下围剿叛乱,届时我与阁老里应外合,杀进皇城,直捣黄龙,逼宋光隆退位让贤,与阁老平分天下,共治江山。”
“少帅不愧是能斩杀汗布呼的少年英雄,少帅放心,王石定把少帅的话带给父亲。少帅,这中都大牢里有父亲建的秘密暗道,通向中都城口,少帅只需找个替罪羊,宋光隆就不会怀疑到少帅身上的。”
“你说的是黄敏吧?”
“少帅英明。”
“我会打点好的,你呆在这里,做好准备就是。”
王石唇角一勾,又露出他那绵里藏针的邪笑,萧野看着他,着实心里窝火,瞪了他一眼,随即转身离去。
王石不明所以,在原地,尬住了笑容,暗暗心想:这个北境少帅,年纪不大,脾气不小。
萧野出大牢后,用北境密探的独特暗号呼叫了萧尘,萧尘闻讯赶来,听完萧野对他下达的指令后,久久未言。
萧野看萧尘眉间紧锁的样子,问道:“你有什么话,就说吧。”
“少主可是已经决定好了?跟白大人商量过了吗?”
“我是北境的少帅,你的少主,我的决定,不需要他来置喙。”
萧尘定了定神,单膝跪下,拱手道:“萧尘受寒帅和老北安王所托,誓死追随少帅。既然少帅已有决定,纵是前路刀山火海,萧尘随少帅去闯便是。”
萧野将萧尘扶起,道:“你此去扬州,或许会碰到洛星晨,他已照皇帝之命,去取王谦的人头了。成事之前,王谦还不能死,该怎么做,你最好心里有数。”
萧尘拧眉,片刻才道:“少主放心,萧尘不会误了少主的大事。”
萧尘说完,随即驾马离去。
三更的梆声刚刚敲响,萧野便急冲冲地赶至宋光隆的寝宫,要求觐见天子。
宋光隆刚刚起床,便听见福庆来报镇北侯要求觐见的消息,一股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道:“让镇北侯进来吧。”
福庆开门迎着萧野进了太极殿,萧野肃穆凝神,一进宋光隆的寝殿,便双膝跪下,略显慌张地急道:“陛下,萧野有要紧事请奏陛下。”
宋光隆见萧野神色慌张,抬眼对福庆使了个眼色,福庆随即率众宫女太监退下离去。
“镇北侯有什么话就说吧。”
“陛下,王谦与张正联手,起兵扬州,谋反在即,中都危已。”
宋光隆遽然起身:“你说什么?”
“萧野连夜审讯王石,据他透露,国库里的银两正是他父亲王谦和内阁次辅张正所盗,而他们偷盗国库的真正目的,是为起兵谋反所用。张正先派出他的乘龙快婿--刑部尚书黄敏弹劾王谦偷盗国库,混淆视听,趁陛下封查王谦府邸之时,再声东击西,转移国库脏银至东境扬州。他们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王谦在扬州起兵,直逼中都,而张正作为内应,挑唆中都八世家谋逆犯上,等王谦攻过来时,张正便同他里应外合,直逼皇宫。”
宋光隆拧眉疑道:“这些,都是王石告诉你的?”
萧野面露慌张,久久才道:“陛下,是萧野买通狱卒,偷听到了王石和黄敏的对话,才得知的。”
“少帅为何要买狱卒偷听?”
“陛下,那牢头李富贵是黄大人的人,白天萧野审讯王石时,就遭那牢头的拦截,他告诉萧野,王石只能由黄大人一人审问,当时萧野便对黄敏有所怀疑,后亲自去见那王石时,他全身上下,无半点拷问的痕迹,若不是同那黄敏是一伙的,又作何解释?萧野审了那王石一个下午,那王石无半点忧惧之色,还洋洋得意对萧野说道他很快便能出去。萧野见对王石再审不出什么东西来,便买通了中都大牢里的一个狱卒,从他嘴里,听到了王石和黄敏他们代表王谦和张正联合谋逆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