钓系ssr他总觊觎我(86)

自己所处的，不过是一个个代码组成的虚拟的“游戏世界”。

哪怕体系极为完备。

也只是虚无罢了。

心被无名的手死死揪紧，好像忘记了呼吸的滋味，谢昭君快要窒息而亡。

他在一瞬间感到灭顶的惶恐和茫然，进而又因为这样的荒谬感想笑。

他的一生都是“游戏”？是被设定好、被游戏剧情当做提线木偶的NPC？

妈妈是假的，欺辱自己的人是假的，努力是假的，就连他自己的存在也是假的。

自己的一生，所受过的痛苦，所为之付出的所有，原来只是他人用作编排、用作消遣的，一出彻头彻尾的笑话而已。

毫无意义？

从心底涌上来久违的情绪，那是谢昭君很久以前就已经抛却的东西。

那是似乎名为委屈的情绪。

他以为自己不会在乎的，于是将其抛之脑后，可是那东西却早已在不知名的角落聚沙成塔，脆弱的沙质堡垒狠狠地坍塌崩坏，碎得零落不堪。

他到底算什么呢？

也许只是一段……下一秒就会被无情删除，被玩弄于股掌之间的数据吧。

风从大开窗门中吹进来，谢昭君愣住了。

一串数据也会冷吗？

这明明是真实的冷，是他无数次感觉过的彻骨寒意。

难道这也是被设定好的吗？

冰凉的结晶落进他眼里，是无情的风卷挟着雪片，真的真的很冷，谢昭君哆嗦着，浑身因剧烈的情绪波动而颤抖。

他不想闭上眼睛，只是一下丧失了抵抗的能力和动力。

直到眼睛被风吹得酸涩，泪水被冰封，就连哭也哭不出来。

谢昭君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肩头落满雪花，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他的脸上已经全是泪水。

原来不是自己哭不出来啊，只是因为被冻僵了，自己根本感觉不到而已。

他默念着那个听来的名字，默念了无数遍无数遍，到最后好像成为了肌肉记忆，只会机械般地开口。

这是新年的第一场雪。

和往常一样，他独自迎来的雪。

……

裴京郁抬起枕头，把父母给的压岁钱放到了枕头下面。压岁钱，也叫做压祟钱，就是要放在枕头下压着睡一晚上，才能压走邪祟，为来年带来好的运势。

他想起一个人在家的谢昭君，想了想要不也给儿砸弄一个，毕竟是游戏里他家的赛博独苗。

又双叒叕上了游戏，发现谢昭君坐在桌前好像在写着什么。

商城点击红包购买，裴京郁发现他竟然还能在红包背面上题字，于是写了几个祝福的话语上去。

『小昭，新的一年，祝你万事顺意，得偿所愿。』

Q版小人拿起那个红包，仰起头露出笑：“谢谢阿郁。”

谢昭君的手在抖，他不知道自己现在的表情虚不虚假，但他已经尽力在维持假象了。

他低下头看着这个红包，喉间鼓动，颤声问：“这是什么？”

“是压岁钱吗？”

“谢谢阿郁……我很开心。”他自顾自地说道，眼泪却又不由自主地落下，把红包上的字迹晕染，黑墨被擦干净，于是红包上只剩下一点字迹的印痕。

裴京郁不知道谢昭君心里的弯弯绕绕，他只看见Q版小人竟然高兴得哭了。

把他这当爹的看得也心软软心栓栓的。

戳了戳Q版小人的脑袋，于是Q版小人的眼睛更加红了。

『别哭啦，等会眼睛会痛。』

谢昭君扯起唇角，对抗着嘴角抑制不住向下的冲动，找了个天衣无缝的借口：“我只是，太高兴了。”

“我已经好久好久没有收到过压岁钱了，所以，我很高兴。”

『那就等会睡觉之前放在枕头下面，新的一年开开心心的。』

“谢谢阿郁。”谢昭君拿起红包走到卧室里去放在了枕头下面。

*

久违的【梦之间】按钮再度亮起。

进度条读满后，干净的画面里出现了更多的花，粉色、蓝色、紫色、黄色，颜色各异，花海随着一定的频率摆动摇曳着。

院子里的小桌上堆着许多种颜色的彩笔，谢昭君正坐在院子里的小桌上画画。

裴京郁把视角拉近，像素小人的画笔下是其他的像素小人和像素小猫。

谢昭君画了他自己，他，还有猫猫，背景正是在这片花园里。

谢昭君画好线稿，在线稿上专心致志地涂上色，然后看了那副画很久很久。

令裴京郁惊讶的是，谢昭君最后竟然将那副画从中间硬生生撕开，把画着他自己的那部分硬生生地撕成了碎片，连渣渣都不剩。

他操控着猫移动过去，却什么也做不到，只能看着画面里的像素小人把那些碎片捧起。

彩色的画作残片和洁白的雪花在画面里一同落下，混杂成一团脏污的泥，谢昭君垂眼看着这一幕，仿佛事不关己。

他趴在木桌上，看着剩下的那一半画作上画着的人，竟然忽地笑了起来，笑得整个人都在颤抖。

笔记本纸在手心捏出几道难看的褶皱，纸张发出破碎吱呀的求救声，谢昭君握着笔的指节近乎泛白。

回忆了所有裴京郁之前跟他说过的那些线索，还有和那边“现实”相同名称的东西，例如梳云花。

虽然游戏里和现实里相同名的东西也不少见。

但他不相信，不相信这个世界是假的，不相信他经历过的所有东西是假的。

他不想相信。

谢昭君提笔在纸上写出那剩下两个字的拼音，他不知道对方名字中前两个字到底是哪两个字，只能暂且搁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