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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如月,何时可掇(126)

作者: 二十一吧唧 阅读记录

床上的人不再动,停下来等她说话。

时渠刻意停顿了一会儿,快憋不住笑了才继续说下去:

“但是啊,妈妈说爷爷要给我相亲。”

这次的动静有点大,是床上的人坐起来了。

“你要去吗?什么时候?”

时渠把身体侧过去,趴在床沿上,歪着脑袋对上她的视线:

“何夕姐姐,你不知道吗?我喜欢的是女孩子呀。”

不只是我喜欢女孩子,

更是我有喜欢的人,她是女孩子。

“所以我不去。”

时渠把脑袋摆正,坐直了身子,佯装生气地望着她:

“姐姐该不会把我的秘密给忘记了吧?”

何夕看了她一会儿,抬手按住太阳穴,好像这样还不够,于是两只手都捂住脑袋。

时渠脸上的笑霎时间剥落了,担心地扑过来看她:

“怎么了是头疼吗?喝点水会好一点。”

何夕:“好久啊,过了太久了,我要想一会儿。”

时渠拿了水来:“头疼就不要想了,好好休息。”

何夕接过水拿在手里:“那你还会再说给我听吗?”

时渠把她蹭乱的头发理好:

“乖乖睡觉,下次就讲给你听。”

何夕姐姐的脑回路也许是被酒精隔断了,不然怎么一截一截的。

时渠听到重新躺好的人突然问:

“小渠,把你膝盖给我看一下。”

“看什么?”

何夕挣扎着坐起来:

“我得看看你的伤口怎么样了。”

她说的不会是七年前摔那一跤磕的伤吧?

回想就回想,想这么尴尬的场景干什么。

时渠坐远了点:“好全乎了,疤都没留,不用看了。”

何夕掀开被子下床,追过来伸出手:“这次保证不会弄疼你。”

惨了,喝醉的何夕姐姐可是很难讲话的。

时渠慢慢站起来:“那就看一眼。”

何夕盯着她的裤子:

“你穿的是裤子。”

时渠把裤子卷起来:“对啊,都说了过了很久了嘛。”

怎么可能还穿着摔跤那晚的裙子。

何夕把时渠牵到床头夜灯底下,蹲下身查看她曾经磕破的膝盖。

好糟糕的姿势。

时渠坐下来,将膝盖隆起:

“你看,没有痕迹了吧?”

何夕好像在奇怪怎么一点痕迹都不见了:

“是诶,看来还是要去医院嘛,虽然你那时候疼哭了。”

又是一件不堪回首的往事。

时渠把裤管拉下来,扶何夕回去床上睡觉。

这下应该是没什么问题了,床上的人闭起眼睛,躺得很乖。

外卖送达是半个小时以后,时渠轻轻把人喊醒:

“何夕姐姐,喝汤了。”

这是最后一项事物,等她喝完时渠就功成身退。

床头柜上的包被拎起来,何夕放下杯子:

“你要走了吗?”

时渠顿在那里:“我等你喝完。”

何夕把杯子给她看:“喝完了。”

时渠:“那还有不舒服吗?水都放在这里了,如果头疼得厉害,就吃这个药。”

何夕抓住她的手。

时渠:“还是你想吐?”

何夕摇头:“……嗯,能不能,能不能通过一下……”

她的声音太小,时渠没听清,弯腰凑近了问:

“什么?”

何夕握着她的手,捏了捏:

“不要拉黑我啦,好友申请,通过一下好不好?”

时渠没想到会是这件事,

可能是何夕姐姐的回想终于想到了七年前的乘风夜。

切断七年的联系,居然会在这种场景下恢复。

时渠拿出手机:

“何夕姐姐,我记得……你喝酒是不会断片的哦,你明天可不能后悔。”

-

第二天的工作依旧是围读和集训。

十月下旬的天已经开始有些凉意,时渠从酒店出来,穿了件厚点的外套。

太阳早就不那么毒辣了,天有点阴,却不沉,风吹起落叶,丝丝凉意钻进人的皮肤。

原来S市是这样入秋的。

怎么感觉昨天还没有这么冷?

看看天气,

原来今天凌晨下了一场小雨。

一场秋雨一场凉嘛。

放在口袋里的手机振动一下,时渠拿出来查看。

一条微信来自何夕。

——何夕:早安,一起吃早餐吗?

请吃东西这种事,还真是何夕姐姐表达感谢的惯用手段。

——时渠:好啊,我去找你吧。

新的聊天记录上面,是她这边发的长长的一段话,和一张再见的表情包。

她们在这里结束,也在这里重新开始。

连接得严丝合缝,连天气也是。

七年前她没看完S市的夏末,

七年后她等来了S市的秋天。

时渠朝着对面发来的位置走,一路伴着人行道边的绿化带。

她蹲下来,揪了一朵小雏菊。

那七年前没能见到的人,今天会收下她的花吗?

-

何夕坐在餐厅里等时渠。

包间里气温适宜,可以不用穿外套。

她倒了一杯热茶,冰冷的指尖贴在滚热的杯壁上。

昨天晚上的事她都记得。

她喝醉了,但是没敢喝得太醉。

她也怕把人吓跑。

她问出的问题,有些得到了想要的答案,有些则没有。

但时渠的每一个回答都让她开心,

她说的都是关于她自己的事,

何夕喜欢听到关于她的事。

这七年是一条长长的、黑漆漆的夜路,每一次听到的关于她的消息,都是黑暗里亮起的一盏路灯。

时渠说的没错,像琴键一样黑白相间的夜路像是时空隧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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