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如月,何时可掇(92)
身首异地,曝尸荒野。
留下通敌叛国的罪名。
“铁骑不识桃花面,征鼓震碎琵琶声”
“红装婉转污符节,残阳落血染关门”
一切归于黑暗后,王后的话穿越时空,飘荡而来:
“卓英,你决定好了吗?”
还有更早以前,母亲和父亲对她说的:
“卓英,你真的要去选官?”
“卓英,你该出嫁了。”
“卓英,你学这么多东西用不上啊。”
“卓英,这太难了,你是何必呢?”
……
好多好多的话,卓英每一次都肯定地回答:
“我决定好了。”
光亮起来,五个不同时期、不同身份、不同打扮的卓英,同时出现在舞台上。
她们先后跳起同一支舞。
“少时偏爱繁华,捧书夜读,遥想金銮殿上,
“该有一席,是属于我。”
“文书典籍,反复吟哦”
“从此明白繁华虚幻,乱世苦多。”
……
“我的足迹,踏遍北域荒漠,
踏不进文史经阁。”
“我洒下的种子,在土地里发芽,
没能在史册里开花。”
“中原九万倾,北域十三部,谁能记得我呢?
……
“来年北风起,送雁南归去”
“它的声音里,有我的琴音”
“驼铃穿山来,烈酒换织锦”
“醇厚酒香里,有茶的余韵”
“当冬雪消融,雪水都汇聚”
“绿色草原里,有我的诗句”
……
“青简深埋底下,文明在天地间畅行。”
“原来白云记得我、土地记得我。”
……
“我身虽死,荒原不再。”
最后一句念白结束,舞台上空落下一张巨幕,灯打在幕布上,五个身影变成剪影,然后慢慢消散。
这个舞台像一出精妙绝伦的舞剧,将卓英的故事缓缓铺陈开来。
她是如此智慧、如此勇敢、如此大义,如此值得敬佩……
比起美丽、悲惨、仇怨,
你会更愿意用上面那些词去形容她。
“这种唱演的形式还挺震撼的,也不馈我们找了那么多道具置景。”
“这跟原唱差别好大啊,改了好多。”
“我们跟原唱沟通过,她是不介意,就是不知道粉丝和观众介不介意。”
“我压《我不见山》第一,这个虽然震撼,但不够炸,整体情绪是往下的。”
……
导播间里众人议论着。
舞台上正在做例行介绍。
时渠犹沉浸在舞台里没出来。
台上,宋云说,希望大家能从不同的角度去看待卓英,也可以试着从不同的角度去看自己和身边的人。
贺子衿说,这个舞台她们倾注了很多心血,做了很多大胆的尝试,如果给大家带来了不一样的感受就请投给她们一票,《荒原》要勇得第一。
赵影来说,能把舞剧的一些元素应用在这个舞台上她觉得特别开心,和姐姐们相处得也很好,天天训练觉都睡不够,但是总有室友在半夜加练。
江希桐说,最先提出改词的是何夕,她听完她的想法后去跟老师沟通把老师都吓一跳,连夜联系原唱姐姐,还好得到了人家的同意,我们的想法才能最终呈现出来,特别谢谢各位工作人员和原唱姐姐的包容和支持。
何夕说,希望大家都能勇敢地去做自己想做的事,但也要学会规避风险,不要让自己处在极大的危险之中。
时渠被这些话拉回了神。
那天晚上,何夕姐姐问她,一件伟大的事,即便会背上骂名,也一定要去做,是吗?
她那时回答是的。
自以为认真回答了问题,也许可以帮助何夕姐姐解惑。
可是,这个问题是何夕提出来的,现在回想,她更像是带着自己的答案来问的她。
怎么会问这个问题呢?
每个姐姐说的话都在一定程度上契合着她们的经历。
想到那场让人双腿发软的对视,
时渠突然觉得自己的心脏被揪了一把。
极致又短暂的心悸过后,它吐出这么一句话来:
何夕姐姐在走到观众面前之前,一定经历过什么,这样的经历,让她与卓英共情。
时渠离开了导播间。
这一次,她没有跑。
她站在后台,在姐姐们回去等候区必经的路口。
没有人群和欢呼,只有她平稳的呼吸和依旧激烈的心跳声。
何夕从舞台上退下来。
她穿着卓英拜官时的襕衫,帽子去掉了,原本编得整整齐齐的头发微微散开了些。
何夕看到她,笑着问:
“是来恭喜我的吗?”
赵影来:“妹妹你看分了吗我们不唉……”
贺子衿上手托人:“走了。”
江希桐和宋云看了她们两眼,也继续往前走了。
时渠确实没看到分数,但这不重要。
她冲离开的姐姐们挥挥手,然后回答何夕的问题:
“不,来夸夸你,这个舞台呈现得好完美,姐姐你把自己演员的优势发挥到了极致,你果然什么类型的舞台都能轻松拿下,这下估计很多人要去考古你的作品了……”
何夕脸上笑意更甚:
“可是我们还是输了,没有加分,淘汰的几率更大了,怎么办?”
时渠被自己的回旋镖扎中,一时找不出什么合适的话来回复,干脆张开手臂:
“那可以允许我用一个拥抱来安慰你吗?
何夕拖着长长地袖摆抱住了时渠。
宽大的布料几乎将她半个人都围了起来。
完完全全的,属于何夕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