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圣上让安亲王来负责王府一切用度,往后岂不是处处受人扼制?”
惠亲王闻声,蹙眉道:“圣上常派人来探望,肯定生怕本王出事,你就别再杞人忧天,退下吧。”
章圭见此,只得停声,面露忧色,暗想这惠亲王未免太无知无畏了。
傍晚黄昏,安亲王入宫复命,女帝亲自接见出声:“天气炎热,难为你既要安排都城事宜,还要分心去照顾惠亲王的起居,她近来一切如何?”
安亲王喝着冰饮,面上掩饰怒意应:“圣上放心,惠亲王府里每日都是最新鲜的瓜果蔬菜,臣不敢怠慢。”
“那就好,惠亲王年轻气盛性子糊涂,朕亦是想让她吃些苦头沉稳经事,才关她禁闭。”
“圣上疼爱先帝血脉,只是若惠亲王安于享乐不思进取,将来继续兼任右府令,恐怕耽误朝事。”
女帝露出为难神色道:“朕亦有所顾虑,可惠亲王到底是先帝血脉,平白冷落,未免太不近人情。”
安亲王见此,心间微沉,看来女帝还真有重新放惠亲王出府的心思,急切的出声:“其实臣认为先帝血脉之中,栖亲王最是贤能,若真要重用,亦轮不上惠亲王啊。”
语落,女帝目光幽幽看向安亲王说:“既然你这么极力推荐,那不如待朝事商议再说罢。”
这审视意味的目光,让安亲王如坐针毡,顿时意识到自己擅权妄言,连忙拘谨应:“圣上,这只是臣的小小想法,惠亲王虽是糊涂,不过到底是康健之人,栖亲王体弱多病又瘫痪在床,应当不适合处理朝事。”
虽然安亲王巴不得让栖亲王那个废人来任都城右府令,这样就没人能跟自己明面夺权。
可是安亲王见女帝明显偏向惠亲王,一时只得偃旗息鼓。
看来若是惠亲王不除,有朝一日定然会重新恢复圣宠。
安亲王不敢想象惠亲王到时会如何嚣张行事,兴许自己就不止中毒!
“外边天色快暗,不如留下一道用膳吧?”女帝缓和气氛出声。
“遵令。”安亲王收神应道。
夜幕无声遮掩灿烂晚霞,宫灯初上,夜风拂面而来,微微摇晃。
安亲王从宫门出,乘坐车马,面色颇为阴沉。
自己必须要不动声色的除掉惠亲王,而且还不能有任何嫌疑,否则很是不利。
车马转动消失暗夜,御和殿内灯火明亮,女帝回想安亲王先前的急切燥动,心知她必定是要跟惠亲王势不两立。
当初女帝询问秦铮,如何才能让惠亲王死的合情合理。
秦铮的回答是让惠亲王自尽。
对此,女帝认为很是不妥。
并非不认可此法,最息事宁人,而是女帝认为这样太慢,而且嫌疑风声仍旧不利自己。
最好摆脱嫌疑的法子,自然是借刀杀人,而且这把刀不能是皇女,必须是亲王!
女帝设想的周密,心间暗喜布局精妙,却唯独没有料到这盘精心策划的棋局,其实早已经落入旁人的棋局。
棋子声响,烛火晃动,西苑主殿矮榻岑栖葱白指腹落下黑棋,秀眸看向女孩挠头困扰模样,浅笑出声:“你,又输了。”
“怎么姐姐五子棋都玩的这么厉害啊!”柳樱看着眼前已经完全没办法挽回的棋局,皱眉念叨。
“其实所有的棋都只有进攻防御两种,你只一味想防御我,所以自乱阵脚,溃不成军。”
“可我要是不防备姐姐,只会输的更惨更快。”柳樱抬手收拾四分五裂的白棋,掌心捧着白棋哗啦的放回棋盒,好奇问,“姐姐以前有输过棋吗?”
岑栖颔首应:“当然,幼时学棋都是从输棋开始,不过只要肯花心思,自然会大有进步。”
“我还是更喜欢玩蹴鞠,可惜因为女帝政务繁忙,宫廷花销缩减,连带蹴鞠比试中途夭折了。”
“如今这么热的时节,你还是消停会吧。”
柳樱一听,便没再念叨,眼见美人姐姐重新落子,便决定改变策略,依样画葫芦模仿道:“如果我跟姐姐下一样的位置,那会不会多几分胜算?”
“你可以试试。”岑栖笑而不语,顾自落子。
不多时,棋局已然初见端倪,柳樱迟钝的发现自己被困死大半片白棋,便想要逃出一条生路。
岑栖见状,围追堵截落子,柳樱苦恼道:“姐姐,就不能放水吗?”
“何为放水?”
“放水的意思就是手下留情,别又把我杀的惨不忍睹嘛。”
柳樱被美人姐姐的黑棋围堵截杀的近乎无望,只得卖可怜道。
然而,美人姐姐却没有平日里的好说话,冷静出声:“输赢,本身就很残酷,你不想动脑袋努力而懒散模仿,结果只能是惨不忍睹,以后下棋不许小聪明。”
柳樱看着严肃较真的美人姐姐,叹气道:“好吧,我投降算了。”
“你确定不再多想想?”
“这盘棋怎么看都没得救了吧。”
岑栖见女孩如此泄气,只得探手去拿她面前的白棋落子,而后又拿自己的黑棋围堵,很显然是自弈。
不多时,白棋竟然在柳樱眼皮底下巧妙逃出生天!
“围棋的乐趣在于不到最后一刻胜负未分,其实这局本该是你最有希望的一盘棋,可惜放弃的太早。”岑栖端起茶盏饮用,打趣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