蛊师娘娘顺风顺水(122)

雷占平又说：“陆莺，记得陆家为什么被灭的吧。”

陆莺被刺了下，原本那一点犹豫消失殆尽，艰难道：“知道了。”

过山香坳（二）

陆莺铺开一卷针，在宣止盈头上确认穴位，雷占平扶住她，方便陆莺下针。

人的头颅上有四十九个穴位，以后脑为基，四向飞流，但封窍不用全封，陆莺沿风池穴往上挑了十四个地方。下到第三针时，她微微感觉到了蹊跷。

她对雷占平摇头：“封不了，控制住散开的瘀血，但也限制了瘀血被吸收，她会一直昏迷。”

在雷占平发怒之前，她补充道：“但是可以刺激穴位，让她醒过来。”

“先前你怎么不说。”

他没那么好糊弄，陆莺找借口：“我以为你在乎她以后过的怎么样。”

“我不在乎。”

雷占平沉默了一会儿：“我跟她没有仇怨，并不想害她，但是只有她能救云珠。”

宣止盈第一次知道那个在紫花树下的女人的名字，原来她叫云珠。

不知道哪里出了差错，雷占平曾亲口告诉她，他的妻子是尹朝的宝珠郡主。

宣止盈有些后悔，她应该多关注尹朝一些，放点人在姚京，就算是传闻也好。

陆莺察觉宣止盈的手微微动了下，雷占平不知是沉浸在沉默中还是被衣袖挡住了没看见，她略略拔高声音：“我……先施针。”

-

“换好衣裳了么。”

背对灌木的宣知寰清了清嗓子，只闻身后一阵树叶沙沙，宣襄穿着身鲜亮的衣裳出来，总觉得哪儿哪儿都别扭。

这种花色的俏丽衣裳，她二十岁就不会穿了。

从崖底深潭潜进，顺着地下暗河一直走，最终的出口是个蝙蝠洞。宣襄一身脏污，实在忍不住，要求换衣裳。

“还要走多久？”她这几天说的最多的就是这句话。

宣知寰看了看周围的山势：“再翻两座山，过了翟家的蛊阵……”

“翟家还安了蛊阵在外面！？”

翟家的傀儡蛊阵是战场上的大杀器，她们才十几个人，怎么扛得住？

宣知寰好似早料到她的反应：“只要大阵启动，翟家人就会出来察看。”

“要多久？”

宣知寰没说话，他也不知道。

宣襄完美看懂了他的表情，忍着气：“那如果翟家人有事耽误了呢？”

她们肉体凡胎，挡得住那些木石多久？

结果宣知寰看傻子似的：“退出来不就行了，傀儡蛊不能离蛊师太远。”

宣襄理亏，往一边走了。

-

宣止盈‘醒了’。

她装作头疼欲裂的样子，雷占平让陆莺同她说解蛊的事，他去外面安排宣家人。

他一走，宣止盈便忍不住追问陆莺此事。

“他已经疯了。”陆莺叹息道：“你是怎么了。”

宣止盈没说话：“他夫人的蛊你有办法吗？”

陆莺道：“活蛊是你的领域，我一个寻常大夫，你说呢？”

宣止盈慢慢地闭上了眼睛，遮掩住了眼底深刻浓烈的挣扎。

陆莺叹了口气。

宣止盈与雷占平定然有前因，但这不是她能问的。

她把药放在床边，叹息道：“一身是伤，你爹娘知道了要有多心疼。”

宣止盈偏开她的手。

密云遮住天光，姚京城坠入昏夜，她掐着湖水蓝的被子，久久沉默。

按照雷占平对陈云珠的看重，就算要他以命换命，都不是不行。

但是她只有这一个筹码。

要了鱼就没有熊掌。

“那破雪呢？她总是你害的吧？”

“就凭她发誓，如果做不到自请退任祭司，凭她自己为了一个转眼就抛弃她的女人一心找死！”

宣群的怒吼犹在耳旁。

宣止盈咬紧了牙。

——我会杀了他，阿娘。

——我发誓，我一定会杀了他！

-

陆莺扶着宣止盈进来时，几乎所有人都聚集在陈母身旁。

雷占平最终选了破雪来帮忙，大概是没时间，她的衣衫上还沾着血。

见到翟盈的脸时，她眼底闪过微微的失望。

陈束喊了句‘翟姑娘’，伸手要帮忙，宣止盈抬了手臂，躲了过去。

陈束怔怔地收回了手。

雷占平装作没看见的样子，简单介绍了在场诸位。

宣止盈清了清嗓子：“解蛊要静，麻烦雷大人回避。”

雷占平拒绝：“我就在一旁，不插手。”

破雪哼笑：“你又帮不上忙。”

宣止盈控场，她动手解蛊，陆莺掌银针，雷占平留着也没用。

她仗着雷占平有求于她态度不可谓不嚣张。

雷占平没发怒：“这里好像还轮不到你做主吧。”

胳膊拧不过大腿，破雪耸了耸肩，随他。

宣止盈去探陈母的脉，片刻后收回手。

“蛊虫已经到心口了。”

陆莺脸色一变，忙复探，而后向雷占平点了点头。

破雪微微皱眉：“一个死人你让我们救什么？”

蛊虫入心脉，将死之兆，她无力回天。

雷占平抬手扶住墙壁，被她们的话击得几乎站不稳。二人少年时的经历一幕幕浮现在脑海中，他猛地抬头：“想办法！她没救回来，你们都不用活！”

破雪冷笑一声。

他根本没打算放他们一条生路，她愿意来也就是拖延时间罢了。

陆莺反应最激烈。

“雷大人，尊夫人体质羸弱，就算解蛊那也要养上十几年才能养好，中蛊之人无一长寿，你明明知道……”她意识到自己的声音太大，冷静片刻：“况且顾大人还等着我回去。”